蚂蚁文学 > 双飞雪 > 第278章 虚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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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段美夕痴痴的看着任崛离得自己越来越远,她垂下头看了看怀中抱着的被子和枕头,苦苦的笑了。她的双臂和掌心已经没有了知觉,麻木,懦弱。可即便是没了知觉,怀中抱着的却好似泰山压顶般的重量,吃力的快要窒息,她怀抱着的,是任崛径直向前的毫无留恋,是那阵阵刺痛心脏的脚步声,是任崛的那一句“我不会恨你。”……段美夕只觉得怀抱中的东西越来越重,是浸满了自己眼泪的执念,是自己再不被相信的爱情……

    任崛径直的走进客房,倒头便睡。因为工作性质的关系,任崛可以招待朋友在家中留宿的情况不多,结婚之后,客房被用到的次数也是不多的,所以,客房里的生活必备品也并没有准备的那么齐全,比起其他的房间也显得“冰冷萧瑟”了一些。床板上只有一层并不算是太厚的垫子,躺在上面应该并不舒服,然而任崛却并没有什么不适应,平和的闭上了眼睛。没有枕头,也没有被子,任崛如同星空下躺在草原上的牧羊人,忧愁喜乐,只要闭上眼睛,即便心里痛的千疮百孔,那画面看上去,也是美的。

    悄悄的脚步,一点点怯生生的声音,段美夕推开客房的门进来。她夹着被子和枕头,小心翼翼走进来。她不敢那么早的进来,只有等任崛睡了才敢踏进来。段美夕知道任崛根本不可能睡得着,只不过,稍晚一些过来,任崛也已经疲惫的很,应该也没什么力气赶自己出去了。有些话,若是看着他的眼睛,怕是怎么也说不出口的,相信晚一些他一定已经睡着了,只要他睡着了自己采有勇气去说那些话,找一个可以自欺欺人的借口罢了。

    段美夕将枕头放在任崛的头边,自己走了之后他就可以直接枕上去。她不敢将枕头垫在任崛的头下,生怕自己稍稍的碰他一下他就会睁开眼睛。真睡也好,闭着眼睛不想见自己也罢,至少只要他不睁开眼睛“醒过来”,自己就可以留在他身边。

    慢慢的俯下身,将被子盖在任崛身上,当被子即将提到任崛的肩膀的时候,她突然想起任崛说过的那句话,“段美夕,你在我的面前,何曾这样的低三下四……”是啊,自从认识任崛开始,自己好像一直都是在欺负他,没有说过什么很甜蜜的话,也没做过什么贴心的事……可是,自己想不出别人,只想欺负他呀……是自己太可笑了吗,是自己太可笑了。总是被欺负,任崛,应该觉得很累了吧,所以,才不想再跟自己生活在一起了。到底是自己错了,让他觉得累了,心也跟着痛了。可是,真的没有办法离开他,没有办法。

    任崛缓缓的松开捏着被角儿的手,凝视着任崛的脸,他的眼睛闭着,眉毛微蹙着,嘴角儿也平直了许多,静默的样子,努力不痛苦的样子,被自己伤害了的样子。没有灯光,周围的所有明明都是漆黑着的,可关于任崛的一切段美夕却都看得再清楚不过。段美夕眼角的泪光,此刻大概是这间房间里最明亮的东西。透过那一抹零星,任崛的烦恼忧愁,清清楚楚的映进了段美夕的眼里,刻进了她的心里……

    段美夕想要伸手去抚平任崛蹙着的眉毛,她的手颤抖着悬在半空,最终还是慢慢的落下,轻轻的说道:“任崛,能跟你结婚,对我来说真的是非常,非常,非常幸运的事。因为跟你在一起,我很幸福……”看着任崛那依旧是蹙着的眉毛,平直的嘴角,段美夕挺起身苦笑着垂下头,“你已经不再信我,若是听到觉得厌恶,就当是梦里听了什么胡话的幻觉吧。我,无论如何,都不会跟你离婚的。我会拼尽全力,守住这段婚姻,守住跟你的这段婚姻……像守住我自己的性命一样。”说完,段美夕抬起头静静的转过身,离开了房间。

    消失了的脚步声,戛然而止的入眠,任崛蓦地从床上坐起来。随手开启床头灯,冷眼看着已经被关好的门。不屑的低下头,端详着身上的被子,手掌间紧紧的攥着被子的一角儿,恨不得将全部的力气都嵌进自己的血肉里。咬着牙,心中念着段美夕的名字,越是念着任崛便越是痛恨自己为何要这样一遍遍的念着。再不可能心软,这一次,也再不可能沉浸在迷恋段美夕的梦境里不愿醒来。

    任崛整理好从房间里走出来的时候段美夕已经准备好了早饭,见任崛出来段美夕便笑盈盈的迎上来“快过来吃饭吧。”任崛不语,径直的向前走。任崛的举动段美夕并不觉得不快,她反而笑的更加灿烂的追过去,一把拉住任崛的胳膊,笑道:“任先生,错过我做的早餐你可是会后悔的。我做的早餐可是这个世界上最美味,最营养,最有食欲,最……”“我最后悔的就是跟你的婚姻。”任崛冷冷的打断了段美夕的话。段美夕不由得一怔,任崛的话于她而言,实在太过于冷漠,太过于凛冽,太过于残忍了。不过,即便是这样冰冷的话,即便是听到这样的话让段美夕的胸口间已是锥心刺骨的痛,她仍是抓着任崛的胳膊没有放开。只是几秒钟的时间,段美夕便像是什么都不曾听见一样,继续笑着说道:“就过来尝尝吧,真的很好吃。真的,真的很好吃。”

    任崛侧过脸,冰冷的目光在段美夕满是期待的明月光之中一闪而过之后沉声的说道:“我身上现在已经没有什么可以令你达到目的的东西了。我已经通知了沈沅,让她告诉你哥哥,告诉他我们很快就会离婚。你不用这样,我身上,已经没什么利用价值了。”任崛的话音冰凉的落下,段美夕蓦地失去了力气垂下了一直紧紧抓着任崛胳膊的手。“你……你……”段美夕吞吐着,身体无力的慢慢后退,“你,真的要做到这样吗?你知道,这样做,会有什么样的后果吗?受伤害的人,会越来越多。”“我不在乎。”任崛置若罔闻的抬起头“我不在乎再多几个人跟我落得一样的下场。段美夕,这婚我离定了。”“那我也告诉你!”段美夕的眼中退却了怯懦,闪避和哀求,她直视着任崛眼中的冷漠,笃定的说道:“我再说最后一遍,我绝对不会离婚,哪怕只有一个虚名我也是‘任崛的妻子’,永远都是。不管你怎么看我,恶毒也好,虚荣也罢,我要这个虚名。”

    “你宁可要一个虚名……”任崛突然笑了,他讥笑着走近段美夕,双手托起她的下巴,细细的端详“段美夕,你总是对我给你的机会嗤之以鼻。好,这样也不错,现在想想,就这样离婚,岂不便宜了你。段美夕,我让你如愿留着这个虚名,至于后果,你要自己承担。”任崛加大了手中的力度,死死的捏住段美夕的下巴,冷漠的眼中渐渐渗出了嗜血的红丝“既然你想彼此折磨,我奉陪到底。你不接受我好聚好散的提议,那接下来我做的任何事,你都不要怪我,这是你自找的。”段美夕倔强的握住任崛的手腕,用尽力气将他的双手慢慢的从自己的脸上搬开“你去吃早饭吧。知道你不愿意看见我,我先回房间,直到你吃完去工作,我都不会出现在你眼前。”话罢,段美夕转身便走,留下任崛一个人站在原地。

    任崛的双眼死死的盯着段美夕,渐行渐远,她的脚步连贯的有些残忍,一次都不曾回过头。任崛的双手死死的攥着拳头,脸上的笑容依旧,冰冷和悲伤,一样的浓烈,一样的撕心裂肺。任崛早就有了“自知之明”,论心中狠毒,自己是怎么也比不过段美夕的。只不过此刻,任崛心中更加的认定了这一点。也正是在这一刻,任崛好像突然明白了,他想要的不是能够跟段美夕一样的冷酷无情。他想要的是以牙还牙,是总有一天,让段美夕也能够跟他一样,在挖心掏肝般的折磨中,痛不欲生。正好,段美夕想要那个“虚名”,而留着那个虚名,就是他从她身上以牙还牙的开始……

    任崛不再盯着段美夕离开的方向,径直走到餐桌旁边,优雅的坐下,自顾自的吃着一个人的早餐。有条不紊的节奏,就像是自己一个人生活时一样,少了段美夕的一起的早餐,他看上去并没有什么不自在,只是周遭的空气都随着他平静的神情而沉寂,阴冷了下来。

    吃过早饭,任崛拿出手机拨通沈沅的号码。

    “喂。”电话的一端传来沈沅略带不安的声音。听出沈沅音色中的慌乱,任崛不以为然的笑道:“别慌,这次我不会说你不想听的话。之前要你帮我传话的事,取消了。”“真的!”沈沅的声音里又充满了活力“早这样就好了,不要再闹别扭了,好好的跟小夕生活。”“抱歉,要让你失望了。”任崛脸上的笑容猝然消失,冷戾的应声道:“也许我的方式太过于仁慈,段美夕很是瞧不起。既然如此,我也只能顺水推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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