蚂蚁文学 > 两相 忘 > 第36章:再回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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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也许是老天有意这样安排,安排我和李双双昨晚彻夜恳谈,彼此感动的稀里哗啦,好让我第二天无后顾之忧地再次回到谢晨身边去。

    是不是又打不到车,需要我去接你吗?

    我握着手机的手顿时渗出细细密密的汗。

    屏幕上的这15个字,分明是提醒我年前社会实践的事情,谢晨那个人平时没有什么爱好,唯一的喜好就是折磨人,好像看见别人惊慌失措,痛不欲生的样子就是他人生的唯一乐事。他能把车开到学校去,就意味着他也敢堂而皇之地走进哥哥家。

    我当然不会在这个时候配合他的神经病,于是马不停蹄地奔往地狱。

    谢晨没有什么变化,头发剪短了一点,看起来更加精神。除此之外我找不出其他的词语来形容,虽然常见到不少莺莺燕燕环绕在他身边,可我一直不明白除了有一副好皮囊之外,她们都痴迷他的什么。

    不过这都是我以前的疑惑,这次看到他的时候,我才忽然发觉他身上确实有一种吸引人的气质。就像是美艳的罂粟花,即使都知道那是终结,却还是有无数人为它折腰。

    或许真是因为我眼里的无限深情,他托起我的下巴说:“不过一个月没见,至于这么渴望吗?”

    我无心理会他的嘲弄,就那么近距离地看着他。原来他的右眼角有一个小小的泪痣,有老话说,这样的人注定命苦。如果是在以前,我一定会觉得这是个很冷的冷笑话,然后大声地笑起来。不过现在的我,看着他脖颈间那个伤疤,却一点也笑不出来。

    发现这个伤疤还是去年的事,那是我喝安眠药自杀后。那次我用最恶毒的语言诅咒了他之后,他就再也没有来医院看过我。徐姐曾去医院看过我一次,我向她侧面打听过他的消息,徐姐一开始什么都不肯说,最终在我无数次的询问下,她才说是生意上遇到了一些麻烦。

    我在医院躺了半个多月才回家,其实根本不用那么长时间,但那个医生还是锲而不舍地一遍遍给我检查。徐姐接我回家那一天,我见他的拖鞋整整齐齐地摆在鞋柜上,便理所当然地以为他不在家。

    我进房间的时候并没有开灯,忽然从黑暗里传来一个沙哑的声音,“回来了?”

    我被吓了一跳,手一哆嗦立刻打开了房间的灯。他双手插在口袋里站在窗口处,是背对着我的。我放下手里的东西说:“对不起,那天我说话太冲了。”

    他没有答话,而是转过身若有所思地看着我。我心虚地低下头,已经做好了被各种辱骂的准备,但是那天他并没有说什么,而是牵起我的手放在他的脖颈间,我很快就感觉到指腹下方的那段不平整,那是一截五厘米长的伤疤,好像是被什么利器所伤,现在已经结成了一段肉色瘢痕。

    那段疤痕猛地一看像是爬了一个小蜈蚣,极其瘆人,我忙缩回手惊恐地望着他。

    “像自杀这样的蠢事,我以前也干过,不过我的手段比你激烈多了。”他面无表情地说。

    我只是目不转睛地看着那条伤疤,难怪以前我从来没有发现过,因为那道伤疤刚好被他尖尖的下巴掩住,加上和皮肤颜色很接近,是很难注意到的。

    “我其实……我不是……”我连忙解释,却是欲盖弥彰。

    “你是想说你自杀不是故意的是吗?你只是一不小心喝了那么大一瓶安眠药?”他似笑非笑地说:“或者是想说,你确实受不了了,因为我这个坏人对你实在太不好了,是不是?”

    我被他说得无地自容,一句话都回答不出来。他看了我好一会儿,将我推到窗户前,指着远处亮起的霓虹灯,说了一些很莫名其妙的话。他说:“你看看这个世界,有谁会在意你是死是活?你过得好不好,幸不幸福,又有谁知道?你以为你死了,世界就会有一点改变吗?”

    他说的这些道理其实我都懂,可是从他嘴里说出来,却让我觉得无比惊诧。我看着他的嘴唇,总觉得那里面会冷不丁地说出一些我不知道的东西。

    但那天最终没有如我的愿。

    此时我看着他那条肉色的伤疤,心里却是说不出来的压抑。他并没有注意到,而是像打量牲口一样打量了我一番,“你怎么有点肥了?”

    “啊?”我的脸腾的一下红了,下意识地摸了摸下巴,这个简单的动作竟惹的徐姐他们在旁边嗤笑——其实这一点都不好笑,只是这个家被谢晨弄得太缺乏生气,人们的笑点才这么低。

    按理说,我应该因那句话感到庆幸:是啊,我人老珠黄了,浑身赘肉了,你是不是该厌恶我了?

    可是刚才我莫名的紧张是不是代表我已经开始注重自己在谢晨心目中的形象了?我为自己这个想法感到一阵阵恐慌。

    “我在你身上花了那么多钱,也不见你有什么变化,可是一回家却心宽体胖了?”他继续讥笑,然后在我脸上这里捏捏,那里捏捏,简直像在挑猪肉!

    我恼了,一把推开他的手,极力狡辩道:“哪有胖那么多?才不到十斤而已!”其实我本来就很瘦,现在也不过是一百多一点,配上我将近一米七的个头,根本没有他说的那么夸张。我看见他隐隐在笑,便索性厚着脸皮,“你不是一直说……我没有手感吗?”

    他明显是被我这忽如其来的开放愣住了,惊讶地挑了挑眉,然后扑哧一声笑了出来。

    他刚才说的没错,他的确在我身上花了不少钱。春天带我去日本看樱花,冬天去韩国洗温泉。有一次,我看报纸发现有一部新上映的电影,我只是随便说了说,他竟然真的带我去香港看首映。我爱吃炒栗子,有一段时间特别迷恋,经常晚上骑着自行车去买,有时候能一直吃到半夜。他知道后就专门托人去迁西给我买来,而他表达善意的方式也很隐晦,那天我回家后,正巧刘阿姨在打扫卫生,他站在二楼扶手处,双手叉腰像黄世仁一样,“喂,刘阿姨,我不是说上来给我把这些东西扔掉吗?”

    刘阿姨不知道是在配合他还是真的不知道,惊讶地反问:“花那么多钱买的栗子,干嘛要扔呢?多浪费啊!”

    “我不管!反正你上来给我清理了,快点!”

    当然到最后,这些东西还是归入了我的五脏庙。其实他的这些小心思我早就知道了,连去香港看电影那次也是,说什么要去香港见客户,身边不带个伴侣显得没有诚意。我对他这样的矫情很嗤之以鼻,不过也是一个愿打一个愿挨,我也乐不思蜀。

    每到这个时候我还真是疑惑,谢晨对我到底是出于什么心思?有时候对我像对待自己恨之入骨的仇人,有时候却将我捧的像是心头肉。

    我四处看了看,家里也是冷冷清清的,桌子上到处都是一层灰,摆设什么都和年前一样。看样子这段时间应该没有人住,问了刘阿姨才知道,原来谢晨自从年前旅游回来,我直接去了哥哥家以后,就给他们放了假,直到今天才让他们回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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