蚂蚁文学 > 大汉帝国风云录 > 第二卷 乱世豪雄篇 第十章 问鼎中原 第七十三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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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十章问鼎中原第七十三节大汉建兴五年(公元201年),十月。十月初,北疆军向洛阳城发起了全面攻击。

    西城战场上,北疆军部署了一千台重型、中型、轻型石炮,五千台连弩炮、弓弩炮、弩炮,三万张强弓,武力惊人。

    在震耳欲聋的战鼓声里,在几十万将士、民夫们的呐喊声中,密密麻麻的矢石冲上了天空,一时间战场如海啸一般,惊天动地,气势恢宏。

    北疆军持续轰击,矢石如狂风暴雨,猛烈无比。战鼓狂擂,低沉而猛烈的鼓声响彻了十里战场,震撼了无边无际的天穹。

    战旗狂舞,五彩缤纷的旌旗掀起了层层骇浪,波澜壮阔。小天子惊呆了,壮观而血腥的战场让他热血沸腾,他象一头愤怒的小老虎,冲到了土台边缘,挥舞着双拳,声嘶力竭地叫着吼着,状若疯狂。

    文武大吏们欢呼起来,十几万将士吼叫起来,几十万民夫们吼叫起来。

    巨大的叫喊声汇成了滚滚惊涛,一阵阵炸响在天地之间,山崩地裂。所有人都在这一刻深切感受到了大汉无坚不摧的力量。

    城内叛军隐而不发,悄然无声。李弘皱起了眉头。麴义、张燕、玉石等人的神情也是非常凝重。

    大将军和北疆诸将两年前就已经预料到洛阳难打,为此他们做了两年的精心准备。

    但目前看来,情况并不乐观,洛阳城的防守远比他们想象的要坚固。洛阳城上远射武器之所及便是城防的边缘地带,城内有石炮,这个边缘地带至少在两百步到三百步之间。

    但城内叛军很自信,在距离城墙两百步的地方才开始挖掘护城壕。两百步的范围,也就是城内石跑、弩炮可以有效射击的范围。

    护城壕宽约五十尺(大约为今十二米),深二十尺(约今五米),壕内铺设长短不一的竹刺、木刺。

    这种护城壕有五道,北疆军想在叛军猛烈射击下,顺利攻到护城河,需要付出很大代价。

    五道护城壕之后,就是护城河。护城河宽约十五丈(约今三十五米),这是北疆军一个难以逾越的障碍。

    护城河距离墙根还有四百五十尺(约今百米)。在护城河之后,还有一道更宽的护城壕。

    这道护城壕上设有转关桥。这种桥只有一根梁,梁的两端伸出,架在壕沿的横木上,当敌人行至桥上时,拉动机关使横木缩回,桥面便会翻转,令敌坠入壕内。

    这道护城壕之后是瓮城和冯垣。瓮城是主城门外的半座小城,墙高七十尺(约今十六米)。

    瓮城城门偏设,当城门遭到敌军攻击的时候,城楼上的守军也能射杀攻城敌卒。

    敌军一旦攻破瓮城,同样会陷入守军居高临下的四面夹击之中。冯垣是用泥土夯实的矮墙,高约十五尺(约今三米多),守军伏在矮墙后,射杀翻越护城壕的敌卒。

    在冯垣之后,就是拒马带。这条拒马带宽有十尺到二十尺,主要是阻挡敌军架设云梯。

    在守城士卒出入的地方,拒马和鹿砦都埋得比较浅,以方便守军移动,并加以显要标志,让城墙上的守军重点防范。

    拒马带之后就是城墙根了。又高又陡的城墙虽然不利于敌军攀爬,但也是城上守军的射击死角。

    然而,叛军利用一年多的准备时间,在城墙上修筑了大量的

    “马面”和楼台,弥补了这一缺陷。马面突出城墙外侧,与城墙合为一体,守军可以居高临下射击,消灭城下死角里的敌军。

    马面上设有可供士卒休息的战棚,战棚四周有木桩围护。这种防御设施过去只有边塞要隘和边郡大城才有,但袁绍竟然把它应用到洛阳城的防护,这让北疆诸将大为惊讶。

    修筑马面的工程显然大了一点,叛军在延墙上按照正常防御办法,修建了大量临时楼台。

    楼台的作用很多。虽然洛阳城的城墙顶部很宽,一般在五十尺到七十尺,足够守军灵活自如地机动和战斗,而且延墙两侧的女墙又高又厚,尤其是外侧女墙,都开有密集的外宽内窄的射击孔,城角也还建有坚固的角楼。

    但这些防守设施在战时根本不够用,必须添置临时楼台。在延墙上,叛军每隔两百五十尺(约今六十米)建了一座突出外侧城墙五尺(约今一米)的观察楼。

    每隔八百尺(约今两百米)建了一座突出外侧城墙十五尺,以消灭城下死角和夹击城下敌军的木楼。

    同时,每隔八百尺还竖起了一面用高尖木桩连成的横墙,木桩的高度约为十五尺,平时开小门以供穿行,一旦敌军登上城墙,则封闭横墙作为路障继续阻杀敌军。

    另外,每隔一千五百尺(约今三百六十米),叛军还建了一座突出

    “内侧女墙”二十尺(约今五米)的木楼,用以攻击突入城内的敌军。这是目前北疆军能看到的防护设施,在城内,也许叛军还建有更多的阻击设施。

    洛阳城攻击难度之大,让北疆军上上下下都有一种无力和挫折感。天子御驾亲征,激励了北疆军的士气,但当将士们从兴奋中冷静下来,面对前方高大而坚固的城墙时,战场上血腥和死亡的气息又把他们残酷地打回了现实。

    北疆军持续轰击了一个时辰,无数的石块和箭矢倾泻在城墙上下。城墙顶部的楼台在石块和箭矢的肆虐下,损失较大,有几座小木楼直接给石块轰塌了。

    瓮城也遭到了重创。正面单薄的女墙被石块砸毁了很多。埋伏在冯垣后面的敌军更是北疆军重点攻击的对象,大小石块和箭矢几乎把他们淹没了。

    洛阳城太高,城墙上又有门楼、马面、木楼等建筑,叛军的制高点让人望而生畏。

    制高点被叛军控制,北疆军的强攻就会遭到压制,伤亡必定惊人,为此北疆军利用这一个月时间,在城防边缘地带,用木头和泥土修筑了大量的土台,土台上再建坚实的木棚,用以安置弩炮和箭手。

    在弩台和箭台的中间,便是石炮阵地。此次北疆军运到城下的石炮、弩炮类型繁多,数量也极为庞大,其中连弩炮和重型石炮是首次投入攻城大战。

    连弩炮又**弩,是用两到六张不等的强弩连成一体使用,有固定的,有车载的,需十人操纵,有两副绞盘供上弦,一副供顺绳拉回射出的巨箭。

    这种连弩炮既能发射十尺长的巨箭,也可一次装填六十支普通箭。在句注要塞的雁门关,还有一台用八张强弩相连的巨型弩炮。

    另外还有一种弓弩炮,是把两张强弩固定在木架上使用。它可以朝任意方向射击,威力比普通弩炮弱一点,但更方便使用。

    连弩炮和抛石车一样,早在春秋战国时期就有,本朝后期因武备荒废,仅句注、飞狐、卢龙等大型要塞配备了一些,后来因为年久失修报废了,当柴禾烧了。

    侥幸的是,抛石车给尹思又造出来了,而连弩炮在飞狐要塞的武库角落里被发现了。

    这些年,北疆军步卒各部一直装备弩炮和抛石车,但威力都不是很大。

    此次为了攻打洛阳城,大将军下令大量制造连弩炮和重型石炮。连弩炮因为制造复杂,数量不多,只有二十多台,而重型石炮却因为侍中刘晔的建议得到了改进,数量达到了三百多台。

    石炮一般按杠杆的杆数划分轻重级别,几杆就称为几

    “梢”。五梢到七梢的重型石炮大约需要两百多人拉绳,抛射五六十斤甚至百斤以上的石弹,这玩意太大了,只能固定用于守城。

    中型石炮一般两梢到四梢,移动的时候装上四个轮子,牲畜拉上就跑。

    至于轻型石炮只有一梢,两三个士卒就可以拉放,石弹也仅有一两斤重,没有石弹也可以用其它东西代替。

    这种轻型石炮虽然简陋,但击中了敌人不是致残就是取命,作用还是可以的。

    刘晔对重型石炮的改进主要是不用人拉放。按照他的设计,杠杆的后端挂上了一块巨大的石块,放弹前,让它高悬空中,用铁钩钩住杠杆予以固定。

    放弹时,则把铁钩松开,杠杆后端的巨石随即会飞速下坠,而杠杆前端的石弹便会高高飞出。

    这样一来人力需求少了,石弹的射程远了,威力更大了,重型石跑用于野战和攻城随即成为现实。

    连弩炮和重型石炮的配备,让北疆军的攻击力大大增强,但攻击力强并不代表可以控制制高点。

    北疆军这番狂轰滥炸本想诱使叛军还击,以便在第一次强攻前尽可能摧毁敌人的制高点,但叛军似乎看透了北疆军的目的,一箭不发,让北疆军徒呼奈何。

    大将军下达了强攻的命令。麴义立即命令所有重型石炮、连弩炮、弓弩炮、弩炮,部分中型石炮调整攻击角度,待强攻开始后,把石弹和箭矢全部射上主城墙和瓮城,压制敌军的反击。

    其余中型石炮、轻型石炮、脚张弩全部对准瓮城和冯垣,以强有力的攻击掩护突击部曲的推进。

    (脚张弩是以脚踏张弦,射程较远,多用于攻城。臂张弩是以臂拉弦,射程较近,多用于野战。

    )高览命令自己的突击部曲带着壕桥,列阵于前。壕桥用厚木制成,长约七十尺,两端带有轮子。

    桥面两侧有挡板,上面铺有一层厚厚的烂泥巴,用于防止敌人的火箭攻击。

    突击士卒用这种器械翻越护城壕,可以大大节约攻击时间,加快攻击速度。

    跟进部曲列阵于后。士卒们抬着一块块的木板,准备在突击部曲攻克护城壕后,把木板横铺在壕桥上,让后续部队继续前进。

    临车被全部推到前沿,强弓手紧随其后。临车如同简易的筒子楼,高达五十多尺(约今十二米),其顶部悬吊着箭屋。

    箭手可以居高临下射击敌军。一般强弓的有效射程在一百步到一百五十步,当突击士卒攻克了第一道和第二道护城壕之后,临车和强弓手就能发挥作用,掩护突击部曲继续推进。

    短短时间内,各部准备就绪的旗号纷纷升起。

    “擂鼓……”高览纵声狂呼,

    “攻击,开始攻击……”

    “咚咚咚……”战鼓擂响,令旗飞扬,突击部曲开始进攻。

    “杀……”一队队的悍卒高举盾牌,推着壕桥,奋力奔行,吼叫声直冲云霄。

    “咚咚……”突然,洛阳城上鼓声四起,箭矢如雨,倾泻而下。

    “轰……轰……”一块块燃烧的石块冲天而起,一路厉啸着,狠狠地扑向了北疆战阵。

    叛军反击了。城墙上的叛军居高临下奋力射击。弩炮的阵阵轰鸣声响彻了天穹,犀利的箭矢和燃烧的石弹铺天盖地。

    与此同时,隐藏在瓮城和冯垣后面的敌军也展开了射击。北疆军的突击部曲是敌人的主要攻击目标。

    奔跑中的士卒在箭雨中接二连三地倒下。石弹纷纷砸进人群,残肢断臂四射而起,更有几块石弹直接砸中壕桥,把厚实的壕桥拦腰砸断。

    北疆军的弩台、箭台和石炮阵地也是敌人的攻击目标。由于制高点被敌人控制,箭阵密集,土台遭到了重击。

    箭台上的箭手被迫全部退到了木棚内。弩台上的弩炮虽然还在连续轰击,但间隔时间明显变长。

    石炮阵地因为有巨型木盾掩护,初始情况并不算糟糕。但随着叛军一颗石弹击碎木盾,砸毁了一台中型石炮,问题随即变得严重起来。

    战车营校尉征询左卫将军麴义,是否把石炮阵地后移。麴义气得怒声骂道:“怕什么?他能打中你,你就不能打中他?给我轰……”

    “大人,叛军的石炮在城内,我们无法准确判断位置。”

    “没办法就给我想办法。”麴义一鞭抽到地上,

    “先对准城墙上轰,把叛军的弩炮都给我轰烂了,快点……”

    “轰隆……”长长的壕桥像一只咆哮的长龙,腾空而起,在空中划出一道优美的弧线,重重落到撑沿上。

    “上去了,上去了……”黄统趴在地上,一手紧握盾牌,一手用力锤打着地面,高声狂叫,

    “过桥,过桥……”小黑一跃而起,干瘦的身躯如狡兔一般,三两步冲上壕桥。

    几个士卒紧跟在后,飞步狂奔。

    “咻咻……”利箭撕裂空气的啸叫声惊心动魄。小黑想都没想,一头仆倒泥巴里,倒地之前嘴里还不忘喊了一句,

    “卧倒,快……”后方士卒躲闪不及,当即倒下两人,其中一人坠下壕沟,被数支竹刺洞穿,惨叫声凄厉至极。

    小黑扯着嗓子高声怒骂,手脚并用,连滚带爬冲到了对岸。

    “快过去……”黄统一脚踹到棍子身上,

    “带上你的人,快点……”

    “兄弟们,走,走,走……”棍子回头高呼一声,身形如箭,飞速冲出。

    中午,北疆军顺利攻占第一道护城壕,并在对岸竖起了盾阵。跟进部曲随后推进,铺设横木,以土覆盖桥面,并迅速做好了攻击第二道护城壕的准备。

    小天子蜷缩在土台的边缘,两眼一眨不眨地望着前方沸腾的战场,脸上的神情不停地变化着,眼睛里充满了恐惧。

    李弘走到他身边坐下,递给他半块牛肉干,

    “打仗好玩吗?”天子低头看看那块黑乎乎的牛肉干,没有接,也没有说话。

    “在战场上,这是最上等的美味了。”李弘把肉干塞到他手上,轻声说道,

    “那些在前面奋战的士卒,只能吃点黑饼充饥,有时候饿狠了,又没有东西吃,只好喝点血。敌人的血也好,自己的血也好,只要能充饥就行。这个时候,生命是没有价值的,活着也不过是一种奢望。”小天子似懂非懂。

    他默默地接过肉干,塞进嘴里慢慢咀嚼着。

    “怕吗?”小天子点了点头,低声说道:“朕想回家。”李弘叹了口气。

    他觉得自己太残忍了。一个五岁的孩子,应该在母亲的怀里撒娇,应该在一个阳光明媚的田野上玩耍,而不应该在战场上接受这种死亡和痛苦的煎熬。

    自己似乎做错了。李弘伸手把小天子搂进怀里,在他冰冷的额头上亲了一下,他本想说我明天送你回家,但话到嘴边他又忍住了。

    他不能半途而废,尤其在现在这个时候。这个五岁的孩子不是普通的孩子,他背负着中兴社稷的重任。

    他的命运从生下来那天开始就已经注定了,谁也无力改变。

    “如果陛下害怕,臣就派人送你回营。”小天子偎在大将军的怀里犹豫了片刻,小声问道:“什么时候能打胜?”

    “三个月,或者五个月,或者……”李弘苦笑,

    “或者一年。”天子傻呆呆地望着李弘,小嘴一撇,泪水立时淌了下来。

    “朕想回家。”

    “那仗呢?不打了?”李弘指着远处堆放尸体的山坡,痛声说道,

    “那么多将士都阵亡了,谁替他们报仇?陛下是大汉的天子,是这些将士们的天子,陛下应该为他们报仇。如果陛下临阵逃脱,抛弃了他们,他们还会尊奉你为大汉的天子吗?”这话小天子听得明白,不管仗打赢了还是打输了,都不能抛弃自己的兄弟,抛弃自己的手下。

    自己和一帮小伙伴玩打仗游戏的时候,最痛恨的就是逃跑者了。小天子低着头轻声抽泣。

    他的确想姑姑,想回到自己温馨的家。下午的攻击更加猛烈,双方好象都要把蓄积已久的仇恨全部爆发出来,更多的士卒倒在了战场上。

    第二道护城壕顺利攻克。三百台临车被推到了前方,六千名强弓手登上箭屋,向城上城下猛烈射击,但制高点被控制在敌军手上,北疆军无法压制敌军,导致大军攻击第三道护城壕失败。

    黄昏时分,李弘下令停止攻击。晚上的军议上,各部将领禀报了战况。

    赵云、、于毒在东城的攻击同样不顺利。文丑、吴雄在南城的攻击严重受阻。

    司马懿、魏延在北城外闹腾了一天,虽然损失最小,但没有任何战果,白忙活了。

    洛阳城太高太大,城内守军数量非常庞大,而制高点又无法控制,这是导致大军进攻受阻的主要原因。

    “从今天各战场的消耗来看,石弹的数量将在十几天后严重不足。”傅干说了一连串的数字,然后继续说道,

    “根据战车营的估计,城内石炮的数量大约在三百台左右,最多不会超过四百台,而我们有两千多台,城内下的石弹无法补充我们的损耗。”

    “袁绍在烧毁洛阳城外的民居之前,迫使百姓拆毁了大量的房屋,得到了数量惊人的物资。相反,我们却失去了这些补充。”王凌接着说道,

    “大将军,我们最好尽快想办法收集石弹,否则半个月后,攻击就不得不暂时停下来。”

    “这事你去办。”李弘挥手说道,

    “大家早点回去休息,明天继续攻击。”

    “大将军,陛下今天怎么样?他是不是受惊过度了?”玉石忽然问道。

    “还好。”李弘笑着安慰众将道,

    “陛下年纪太小,刚刚开始肯定害怕,尤其是看到鲜血和死人,哪能不恐惧?但他毕竟是个男孩。男孩这个年纪糊涂胆大,时间长了,慢慢也就适应了。诸位大人多鼓励他,让他坚持下去。”

    “洛阳大战,对他来说是第一次,对于我们来说何尝不是第一次。这种规模的攻坚大战,我们也是第一次打,而且只能赢不能输,所以请诸位大人多想想办法。时间还长,我们要有耐心。”诸将轰然应诺。

    洛阳城内,袁绍设宴犒劳文武大吏。今天的战斗大大增强了将士们守住洛阳的信心。

    洛阳就是洛阳,大汉的京都固若磐石,坚不可破。送走诸将之后,袁绍和袁微、逢纪、审配等人在书房内商议攻防之策。

    有件事他们都没有想到,那就是李弘派人到晋阳把小皇帝接到了战场。

    逢纪笑着说,这足以说明北疆将士缺乏攻城的自信。过去他们攻城拔寨,势如破竹,哪里会想到洛阳竟然是这样一座无法憾动的城池?

    “元图兄,李弘、麴义、张燕这些人什么阵战没见过?”袁忠摇摇手,

    “以我看,北疆军士气很高涨,早期的攻击一定会非常猛烈,我们必须坚持到冬天才能稍稍喘口气。”袁绍很兴奋,喝点酒之后,面色更红润,他指着审配问道:“正南,你的看法呢?我们是否能坚守到援军来临?”

    “从目前的形势来看,只要我们一直能牢牢控制制高点,死死压制住北疆军的强攻,他们就无法登上城楼。”审配迟疑了片刻,望了望屋内众人,欲言又止。

    “如果北疆军控制了制高点呢?”辛评马上问道,

    “北疆军登上城楼后,我们如何反击?”

    “城内距离城墙六百尺(约今一百四十米)外有弩台,这些弩台和城墙上的门楼、角楼、各式临时楼台形成了交叉射击,北疆军一旦登上城楼,必死无疑,哪有立足之地?”逢纪不屑地挥挥手。

    “城墙加上门楼,我们的制高点至少有一百五十尺(约今三十六米),北疆军如何控制?难道他们要在洛阳城外筑一座接天塔楼?”

    “李弘敢做吗?城内石炮一阵猛轰,立时化作一堆废墟。”王修得意洋洋地笑道,

    “守住洛阳绝对没问题,不过要取得胜利,击败北疆军……”他脸上的笑容渐渐消失,

    “就要看刘表、刘备和曹操他们是否愿意出力了?”

    “我们败了,他们离死还远吗?”袁绍信心十足地说道,

    “放心,没问题。”接着他望着审配问道,

    “正南,城防都是你一手设计的,从今天的防守来看,还需要什么改善的吗?”

    “北疆军的石炮太多了。”审配担忧地说道,

    “我虽然预料到了,但没想到河北竟会有这么多石炮,而且还有可以发射百斤石弹的重型石炮。”

    “百斤?”袁绍吃了一惊,

    “击中雍门大道的那块石头有一百斤?”审配点了点头,

    “那块石弹陷入地面八尺深,太可怕了。另外,北疆军的弩台上肯定有超大型的弩炮,如果是连弩炮,那威力非同一般。”

    “连弩炮失传很多年了,北疆军怎么可能有?”逢纪不可思议地问道。

    “他们既然能造出石炮,当然也能造出连弩炮。”审配说道,

    “当年这些重型军械都部署在边塞要隘,也许有人留下了图纸,总之我怀疑那就是连弩炮,箭矢太密集了,普通弩炮不可能有那么大威力。”袁绍沉默了一会儿,无奈地说道:“这么说,北疆军有可能登上城楼了?那你有何对策?”

    “立即筑造傅堞。”审配想了一下说道,

    “城墙四周是环城路,这条道路和与城内各条大道相连。只要北疆军冲进来,城池必失,所以我们应该在这条环城路后修筑一道夯土矮墙,就是傅堞,形成城中之城的防御格局。然后再在傅堞前挖掘一道壕沟,内塞柴草。一旦敌军入城,即引燃柴草形成火墙。这样,我们就能据此火墙和城墙上的军队互相配合,里外夹击,把敌军诛杀于环城路上,再次把敌人赶出城。”

    “好,就按你说得办。”袁绍断然说道,

    “砖石如果不够,就把皇宫的院墙拆了。”众人大惊,袁微立即劝阻道:“本初,城内民居多得是,你为什么要拆皇宫院墙?”

    “哼……李弘如果把我逼急了,我就把皇宫一把火烧了。”袁绍冷笑道,

    “我倒要看看,到底是他狠,还是我狠?”第二天,北疆军在西城战场上用了整整一天时间,攻占了第三道护城壕,逼近了护城河。

    第八天,北疆军攻占了西城战场上的五道护城壕,但此刻北疆军还是没有找到夺取制高点的办法。

    虽然石炮、弩炮、临车上的强弓手竭尽全力,但因为无法有效压制敌军的射击,北疆突击部曲的伤亡越来越大,不得不暂时休战。

    十月初十,护军将军贾诩风尘仆仆地赶到了天子行辕。西疆的局势依旧很严峻。

    从九月开始,羌人开始围攻翼城,但因为羌人缺乏攻城器械,再加上西疆百姓全部撤离,羌人找不到民夫,攻城没有取得任何进展。

    贾诩估计西疆的冬天来临后,羌人必定会撤回金城、陇西一带过冬。李弘询问可曾接到河西方面的消息。

    贾诩说没有,河西方面至今没有任何消息传来。如果柯比熊和雷子、步度更、弧鼎、弃沉等人的军队会合了,他们现在应该向天穹沙漠进发,否则他们很难抢在冬天来临之前切断河西羌人的退路。

    李弘忧心忡忡,和贾诩谈到了洛阳攻坚一事。

    “大将军,你应该到关中去看看。”贾诩叹道,

    “关中的百姓太苦了。西疆的难民,长安城的重建,栎阳宫的修缮,洛阳的大战,西疆的大战,朝廷诸府的搬迁,都需要他们的粮食,他们的人力,关中百姓已经难以为继了。”此事李弘已经在徐荣的书信中有所了解,他没有说话,等着贾诩的下文。

    贾诩看到李弘没有任何反应,只好小心翼翼地继续说道:“在目前这种形势下,洛阳攻坚可以暂时停下来,先把关中和洛阳两地的难民安置好,免得到了冬天,哀鸿遍野,人竞相食啊。”

    “这么说,你有攻克洛阳城的办法?”李弘高兴地问道。

    “我有一个很笨的办法,但肯定是最有效的办法。”贾诩笑道,

    “大将军,如果我们在西城战场上集中五千台石炮,辅以两万台弩炮和六万张强弓,日夜轰击洛阳的雍门,洛阳城能坚守多久?”李弘骇然心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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