蚂蚁文学 > 不如两两相忘 > 第120章:回去巴黎的那个家,你就能解开所有疑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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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计茹雅的这番话中,傅尉衍原本温和的神色渐渐变得冷硬,用一种嘲讽又怜悯的目光睥睨着计茹雅,这让正在痛哭的计茹雅一下子愣住了,不知道为什么突然有些害怕傅尉衍,计茹雅本能地松开傅尉衍的胳膊,往后退出几步满脸防备地问:“尉衍你怎么了?”

    “没有了傅秉胜这个靠山,你让你的儿子如何再风光起来?”傅尉衍不答反问,理了理被计茹雅抓过的袖口,傅尉衍那双深不可测的眸子里溢出笑意,语气里却没有丁点温度,“你是想着去了美国后找第二个男人包养你对吗?然而计茹雅,你没有意识到自己如今已经人老珠黄了,这个世上怕是没有哪个男人对你有兴趣了吧?”

    “你”计茹雅表情震惊又愤怒地盯着傅尉衍,几年前自己的亲生儿子动不动就出言羞辱她,指责她不该把他生下来,让他顶着野种的骂名遭人白眼和唾弃,每次回去都被傅家人欺负,亲生儿子恨透了她,他们的母子关系崩裂,也就是在这两年傅尉衍突然转了性,变成了一个孝顺的儿子,此刻傅尉衍怎么突然又这样?

    计茹雅一瞬间想到了什么,她痛心疾首地质问傅尉衍,“是不是一直以来你都在利用我?你让我帮着你毁了自己的亲生父亲和傅家,如今我也沦落到这种地步,你肯定尝到了报复的快乐是吗?傅尉衍,你是我和傅秉胜的亲生儿子,你怎么能如此残忍地对待我们?一损俱损,你这样做,自己得到了什么好处?难道现在如同过街老鼠一样,东躲西藏、不敢出现在大庭广众之下就是你想要的吗?”

    “我不是你的儿子,你和傅秉胜的儿子早在六年前就已经死了。”傅尉衍打断计茹雅,事到如今他没有必要再伪装下去了,傅尉衍坐下来倒了一杯茶,云淡风轻地对计茹雅说:“八年前在尉家老宅发生了一场大火,但并不像所有人以为的那样尉子墨命丧黄泉,真相是他死里逃生去了美国治疗。两年后他给患有心脏病的傅家二少做手术,但很不幸傅家二少死在了手术台上,所以尉子墨整容变成了傅家二少”

    计茹雅的面上一点点褪去了血色,傅尉衍还没有说完,她就推测出后来发生的一切了,计茹雅吓得踉跄着往后退去,身子站不稳“砰”一下栽在背后的木质栏杆上,计茹雅的两手抓着栏杆,像是在用一种看鬼的眼神死死瞪着傅尉衍,她摇着头不可思议地喃喃自语着,“原来你就是尉子墨。明白了,我全都明白了”

    傅尉衍不置可否地勾起唇,骨节分明的手中捏着杯子,他优雅地喝下去一口。

    计茹雅的头发凌乱、泪水滂沱,像是受到了很大的打击般,她的精神崩溃宛如一个女疯子,不断地重复着那一句话。半晌后计茹雅似乎突然间醒悟过来,她跌跌撞撞地朝前扑去,却因为支撑不住摔在地上。

    “尉子墨,一定是你杀了我的亲生儿子。你这个杀人犯,你赔我儿子的命来!”计茹雅歇斯底里满是仇恨地怒吼着,她干脆就趴在那里,抬起头双眼通红地对傅尉衍说:“我要替我儿子报仇,我要让你血债血偿。你等着吧尉子墨,我就算做鬼也不会放过你。”

    傅尉衍放下茶杯长身而起,居高临下地站在离计茹雅几步远的位置,他一副从容掌控一切的王者姿态,淡笑着对匍匐在他面前的计茹雅说:“好,我拭目以待。希望你能早日从精神病医院里跑出来,这样才有机会杀我不是吗?”

    计茹雅陡然睁大了瞳孔,傅尉衍这意思是要把她关进精神病医院吗?耳边响起傅尉衍离开的脚步声,计茹雅动也不动地盯着关上的房门,十几秒钟后计茹雅握着拳头疯狂地捶在地板上,毫不间歇地咒骂着傅尉衍。

    直到她的两只手都血肉模糊了,计茹雅耗尽了所有的力气,脸贴着地板失声痛哭,全都怪她,她不该听从傅尉衍的而对付陶沁纺,如果一切保持它原有的平衡,而不是想着去逆转局面,那么就不会有今天这样的结局了。

    人越贪心,最后失去的就越多,她的儿子和丈夫都没有了,她一个人该怎么办?

    傅尉衍走出餐馆的时候,外面纷纷扬扬下起了大雪,何管家在他头顶撑起了黑色的伞,傅尉衍弯身坐进车子里,让何管家打电话给精神病医院,把计茹雅丢入了医院,任由计茹雅自生自灭。

    在回去尉家老宅的途中,傅尉衍下车买了一束娇艳欲滴的红色玫瑰花,宋荣妍曾经说过这是林佳慧最喜欢的花,他吩咐何管家开车去了林佳慧的墓地,到了墓碑前时,傅尉衍见已经有一束摆在那里玫瑰了,傅尉衍回头看向何管家。

    “我估摸着宋小姐应该在不久前来过。”何管家低沉地应道。

    傅尉衍想到宋荣妍可能又哭过,他心中顿时一疼,点点头没有说什么,把玫瑰花放下去后,傅尉衍高大的身躯如雕像般伫立在墓碑前,白色的雪花簌簌落下,傅尉衍穿着黑色的衣,背影伟岸、宽肩窄腰,墓地中他整个人透着一种静默和苍凉感,很长时间后,傅尉衍迈着修长的腿往台阶下走。

    万籁俱寂,何管家为傅尉衍撑着伞,一路上都在观察着傅尉衍的脸色,沉默片刻后,何管家还是忍不住问了出来,“少爷,我们要不要到尉家的墓地看看?”

    “不去。”傅尉衍的面上没有丁点表情,刚说完商佑瑕就给他打来了电话,问他晚上有没有时间去商家吃一顿饭,宋荣妍和商旭也在。

    傅尉衍抿了抿薄唇,几秒钟后答应了,他已经太长时间没有见过宋荣妍了,今天他有很多话对宋荣妍说。

    下午四点多傅尉衍就到了商家,商家的管家站在门口迎接他,傅尉衍脱下外套挂在臂弯上走进客厅,除了几个佣人外,茶几那里只有宋荣妍一个人,她的双膝跪在地上的毯子上,长发挽起露出修长白皙的脖颈,从侧面看过去女人柔婉又沉静,落地窗外的大雪无声无息地飞扬着,宋荣妍正在煮茶。

    茶香四溢,茶具旁的花瓶中插着刚摘下来的兰花,宋荣妍的唇边含着笑意,这样的一幅画面那么温馨又美好,傅尉衍慢慢地屏住呼吸,眼前煮茶的女人和八年前的场景重叠,她静默地陪在他的身侧,他总是幻想着他最爱的Rnata的一举一动、一颦一笑,此刻那么真实地展现在眼前,傅尉衍只觉得自己的胸腔被什么充斥着,回忆是最甜蜜,也是最撕心裂肺的。

    宋荣妍察觉到了背后有人偷窥自己,她蹙着眉回头看去,只见傅尉衍直直地盯着自己,那眼神中装了很多东西,仿佛透过她看着另外一个人。

    宋荣妍的心口突然间像是被什么击中了,整个人剧烈一震,拿在手中的茶杯滑落下去,滚烫的茶水溅在手背上,宋荣妍疼得发出“嘶”一声。

    傅尉衍猛地回过神,几个大步上前,单膝跪在了地上后,他握住宋荣妍的手腕检查着,头也不回地命令佣人拿医药箱过来,很快傅尉衍给宋荣妍的手背抹上烫伤膏,又用白色的纱布缠了两圈。

    整个过程中他都没有说话,动作和表情很温柔,宋荣妍坐在地上看着傅尉衍那认真又满含着怜惜的俊脸,宋荣妍眼中的潮湿不受控制地涌上来,紧紧咬着唇,下一秒钟宋荣妍猝然别开脸。

    “一点小伤而已,不用这么劳师动众,麻烦傅家二少你了。”宋荣妍没有看傅尉衍,语气生疏又客套地对傅尉衍说完,她就要拽回自己的手。

    但傅尉衍却捏着宋荣妍的手腕不放,相反他大掌下突然一翻,轻而易举就把宋荣妍的小手裹入了自己厚实的大手中,不给宋荣妍反抗的余地,傅尉衍用自己火热的温度暖着宋荣妍冰冷的指尖,他定定地凝视着宋荣妍,低沉地呢喃着,“荣妍。”

    宋荣妍一瞬间失去了所有反抗的能力,紧绷的神经放松下来,宋荣妍乏力地闭上双眼,心中泛起自嘲和苦涩,在跟傅尉衍这个男人的较量中,她永远都是战败的那一方,此刻的氛围和景色都太美好了,以至于她想跟傅尉衍和睦相处,不愿毁掉这一时的温情。

    傅尉衍眼神示意其他人全都退下,偌大的客厅里只剩下两人,傅尉衍和宋荣妍并肩坐在柔软的地毯上,离得很近,傅尉衍用两手握着宋荣妍的一只手放在腿上,他们的对面是一扇透明的落地窗,天空中下着鹅毛大雪,室内一片静谧,阻隔了外面的一切,就像是在看无声的布景,让人心中生出一种世事安稳、岁月静好的感觉。

    也不知道过了多长时间,傅尉衍垂眸看着宋荣妍的手,他墨色的眸子里含着笑意,用一种悲凉的语气对宋荣妍说:“两个小时前我去了一趟林佳慧的墓地,我知道你也在今天祭拜她了。我告诉她傅秉胜入狱了,我替她报了仇,让她安息。”

    宋荣妍的眼眶一下子变得通红,僵硬地转头看着傅尉衍,泪珠子在瞳孔里打转,宋荣妍想对傅尉衍说一声感谢,但记起至今下落不明的商佑城和小白,宋荣妍的喉咙艰难地滚动两下,张了张口什么也没有说出来。

    “六年前傅家二少因为心脏病死在手术台上,我整容变成他的样子,回到国内做了傅秉胜的儿子,我给自己限定了复仇的时间,两年。”傅尉衍没有看宋荣妍,低着头自顾自地说着,傅家落败了,他的复仇结束了,心中却是前所未有的沉重和悲哀,傅尉衍的薄唇泛着苍白,继续说下去,“你一定很疑惑为什么会是两年时间,那是因为这个世上没有不透风的墙,我的伪装再好,时间长了,还是会被人揭穿真相。”

    “在我回来之前,我就把自己的命赌在了这个复仇计划上,如果我失败了,我的下场可想而知。最初除了何叔外,没有人知道我所有的秘密,我把自己隐藏得很深很深。甚至为了避免熟悉的人认出我,我改变了自己原有的声音、气息、习惯、喜好等等,包括我身上哪一处有一颗痣或是胎记、以往的疤痕,我用了整整四年的时间,全都抹得一干二净。不要说是何叔和其他人了,有时候我自己看着自己以前的样子,我都觉得不认识他了。”

    宋荣妍好半天没有反应过来,不知道傅尉衍为什么突然在今天提起隐瞒了那么久的事情,是因为傅家落败了,一切都已经结束了吗?听着傅尉衍的这番话,宋荣妍觉得心痛又心酸,宋荣妍抬手捂住嘴,眼中的泪水涌了出来,但她生怕发出丁点声音,阻断了此刻的氛围,她的胸腔里剧烈地澎湃着,激动又紧张,一颗心都快要炸掉了。

    傅尉衍在宋荣妍的手心里触摸到一片冷汗。他安抚性地捏了捏宋荣妍的手,低着头语气波澜不惊地说:“我清醒地知道自己走得是一条没有回头的路,我不信任也不能信任其他人。我自以为有些事情不让那个人知道,就对她越好,她更不会参与到我的复仇中,那么她就没有危险,也不会活得很艰辛沉重。我想免她惊、免她苦、免她过去几年的孤苦无依,但结果适得其反。”

    “如今我成功了,我用了两年的时间毁了傅家。”傅尉衍把话题转了回来,宋荣妍眼中的泪珠子大颗大颗地砸在他的手背上,他用指尖温柔地抹去,“两年前我决定等一切全都结束了,我就回到最初和她相识的地方,不管是我一个人,还是我和她两个人,在那里终老,我觉得这一辈子都圆满了。可事实呢?我知道两年后的今天我走不了了。”

    宋荣妍直愣愣地盯着傅尉衍,心中的答案已经呼之欲出了,她哽咽地问:“为什么?”

    “两年前我以为毁了傅家,一切就全都结束了,但其实只是一个开始。”傅尉衍这样回答着宋荣妍,手机突然震动起来。

    他一看来电显示是傅绍霏,而恰好这时商佑瑕牵着商旭的手从楼梯上走下来,傅尉衍松开宋荣妍的手,起身时只对宋荣妍说了一句话,“荣妍,你有没有想过回去法国巴黎的那个家看看?或许到了那里,你心中所有的疑惑就能解开了。”

    宋荣妍看着傅尉衍走去落地窗那里接电话,高大的背影在她的视线里渐渐模糊,可她的耳边却清晰地回响着傅尉衍说的话,回去巴黎的那个家就能找到所有的答案,但过去整整八年了,曾经她和尉子墨住的那栋别墅还在吗?

    宋荣妍僵硬地坐在地毯上,失魂落魄的,很长时间没有反应过来。

    “我有件事要处理。”傅尉衍收起手机后走过来,看了脸色苍白的宋荣妍一眼,傅尉衍对来到客厅的商佑瑕说:“今晚的饭怕是吃不成了,改天我再过来。”

    商佑瑕点点头,温柔地笑着对傅尉衍说:“没关系,有什么事你就去忙吧。”

    商旭拉着宋荣妍的胳膊起身,仰着一张小脸满是防备地盯着傅尉衍,他站在宋荣妍的面前,就像个男子汉般向傅尉衍表明不能欺负宋荣妍。

    傅尉衍的嘴角勾出一抹弧度,心里特别不是滋味,但同时也觉得很欣慰,不愧是他的儿子,小小年纪就懂得保护妈妈,傅尉衍上前在商旭的脑袋上摸了一下,不等商旭反应过来,傅尉衍拿着外套大步流星地离开。

    “你”商旭气得要去追傅尉衍,商佑瑕连忙伸手把他拽了回来,吩咐佣人开饭上菜。

    今晚连依和沈崇泽也在,席间宋荣妍闻到油腻的东西,没控制住偏过头发出一阵干呕,连忙用手压住嘴,她猝然从椅子上起身,打过招呼后就跑去了洗手间。

    商佑瑕和商旭两人跟了过去,商佑瑕站在宋荣妍的身后,轻拍着宋荣妍的背,拿毛巾让宋荣妍擦嘴,商佑瑕从镜子里看到宋荣妍苍白的脸色,她若有所思地问:“荣妍,你怀孕了?”

    宋荣妍浑身一颤,下意识地对商佑瑕摇摇头,尚未说些什么,商旭就接过商佑瑕的话道:“妍妍她不是有宝宝了。昨天早上已经去医院检查过了,医生告诉我们妍妍只是肠胃有点问题,吃几天药就没事了。”

    “原来是这样。”商佑瑕目光复杂地看着宋荣妍,商旭应该不会对她说谎,所以要么是宋荣妍真的没有怀孕,要么就是宋荣妍想对其他人隐瞒事实,究竟是怎么样的。等会儿她打一个电话交给下属查,半个小时就会有结果了。

    晚饭后宋荣妍和商旭坐在客厅里吃了一些水果,她就跟商佑瑕告别,带着商旭开车回去了蔡婉婷的别墅,宋荣妍在床上给商旭讲故事的时候,宋启帆发短信过来让宋荣妍等商旭睡着了,去他的房间一趟。

    “好。”宋荣妍回复给商旭,大半个小时后商旭进入梦乡,宋荣妍在他的额头上亲了亲,下床后给商旭盖好被子,宋荣妍走去宋启帆的房间。

    隆冬的夜晚里外面冰天雪地的,宋启帆和安静两个人倒不傻,没有像之前那样站在露台上喝红酒,这晚两人盘腿坐在宋启帆的大床上,手中拿着纸牌正在赌钱,宋荣妍的嘴角抽搐了两下,坐在床沿上好笑地说:“三缺一,要不要我打电话再叫一个人过来?”

    “不用了。你帮我数钱就可以了。”安静侧过头戏谑地对宋荣妍说,腾出一只手把那十几张面值不等的人民币全都推到宋荣妍面前,灯光下安静神采飞扬的,“表哥的牌技太烂了,我要让他输光所有的现金,然后开支票给我。”

    宋启帆的眉梢眼角漾着柔和,嘴角勾出的弧度有些许的宠溺意味,他并没有跟安静争辩,转头见宋荣妍果真把钱往自己的钱包里装,宋启帆不再开玩笑了,放下纸牌,他低沉地对宋荣妍说:“下午有人匿名往总裁的办公室里寄来了一份包裹,你看一下。”

    “什么?”宋荣妍一下子想到那次蔺韩轩给她寄的安静和孩子的手指,宋荣妍的脸色顿时大变,但见宋启帆很从容的样子,宋荣妍稍微安心了,顺着宋启帆的目光看向床头柜,宋荣妍迟疑了几秒钟,伸手把上面的牛皮纸袋拿了过来。

    宋荣妍打开牛皮纸袋后,里面的十多张照片映入眼帘,这些是?宋荣妍的动作猛地顿住,瞳孔不可置信地睁大,照片里的一景一物竟然是尉子墨在巴黎时所居住的那栋别墅,宋荣妍太熟悉别墅里的每个角落,尤其照片里的一切跟八年前如出一辙,没有丝毫变化。

    宋荣妍在其中一张照片里看到了那颗有着几百年历史的银杏树,满树和满地都是金黄色,照片里也是下着大雪,背面标注的有拍摄时间,就在上个周末。

    宋荣妍立即拿出手机查上个周末巴黎的天气,果然那天确实下着大雪,宋荣妍的面上一点点褪去血色,手中的照片全都滑落在床上。

    “怎么了?这些是什么照片?”宋启帆的手掌按在宋荣妍的胳膊上,下午时为了避免发生什么意外,宋启帆在办公室已经替宋荣妍看过牛皮纸袋里的东西了,确定没有什么危险,他才拿给宋荣妍,但此刻宋荣妍的反应表明这几张照片绝对有问题。

    安静把照片全都捡了起来,一张张翻过去,直到看见她熟悉的东西,安静颇有些诧异地说:“这张照片是傅尉衍的折耳猫吧?原来几年前它这么丑又瘦,跟现在比起来简直是一个流浪猫和猫中王公贵族的感觉。”

    “因为它本身就是我从外面捡回来的一只流浪猫。”宋荣妍的神色恍惚,瞳孔里犹如一个黑洞般没有焦距,她怔怔地盯着空气中的某一点,仿佛是在自言自语,巴黎那栋房子的宠物室的墙壁上贴了很多折耳猫的照片,此刻几年前的照片送到了她的手里,也就说明有人去了巴黎的那栋别墅,是傅尉衍寄来的照片吗?

    不可能,傅尉衍知道她把公司交给了宋启帆,更清楚她住在蔡婉婷的这栋房子里,如果是傅尉衍,那傅尉衍应该寄来这里才对,宋荣妍没有再多想。突然从床上站起身,她几步走过去打开笔记本电脑。

    “你要做什么?”宋启帆和安静意识到可能是出了什么事,安静问着凑到电脑屏幕前,见宋荣妍正在订机票,安静越发蹙紧眉,摇摇头不赞成地说:“荣姐你要去巴黎吗?但我们还没有搞清楚寄这些照片的人是谁,如果这是个陷阱,对方就等着你去自投罗网怎么办?”

    宋荣妍抿紧唇没有回答安静,电脑屏幕散发的光芒照着宋荣妍的脸,她的表情坚定又不可动摇,昨晚她就打算好去巴黎那边生孩子了,而几个小时前在商家傅尉衍也让她到那栋别墅看看,无论怎么样她都要弄清楚,如果真的是对方设下的陷阱,她也义无反顾地往下跳,因为有些危险是不可能避开的。

    “我去几天就回来,暂时把商旭送回商家照顾,安静你陪着我。”宋荣妍头也不回地对安静说。若是失踪的蔺韩轩回来了,还想对他们下手,凭借着蔺韩轩的实力,他们几人全都是不堪一击,而能绝对保障商旭安全的地方,也就只有商家了。

    宋荣妍想起下午傅尉衍说过的一切只是刚刚开始,原来确实是她太天真了,她以为所有的危险已经过去了,事实上现在是中途休战时间,她想过安稳日子都不可能,那么既然别无选择,她就只能往前走。

    “好。”安静看了一眼宋启帆,没有再迟疑应着宋荣妍,商旭好不容易和宋荣妍母子重逢了,现在却还是不得不把商旭送回商家,安静心里很不好受,宋荣妍目前无法给予商旭长久的陪伴,然而除此之外还有其他什么办法吗?为了商旭的安危,他们只有暂时狠心送走商旭。

    第二天早上安静负责开车,宋荣妍在后座抱着商旭,不断地对商旭道歉,出乎宋荣妍的意料,商旭很理解宋荣妍,他知道宋荣妍是要对付敌人,让宋荣妍尽快找到商佑城和小白,他等着他们回来。

    宋荣妍听得眼泪直往下掉,弯起胳膊把商旭紧紧地拥入怀中,她低头在商旭的脸上亲了好几下,到了商家后,宋荣妍只告诉商佑瑕她要去国外出差,暂时把商旭放在商家几天。

    商佑瑕心里清楚宋荣妍是想让商家保护商旭,她并没有多问,叮嘱了宋荣妍路上注意安全,商佑瑕站在大雪中牵着商旭的手,一大一小两人目送着宋荣妍的车子离开。

    这天早上十点多的时候,傅尉衍接到顾律的电话,顾律告诉他宋荣妍把商旭送回了商家,带着安静和其他六个保镖乘航班飞去了巴黎,顾律自然也在暗中跟着宋荣妍,傅尉衍听后没有多说,让顾律保护好宋荣妍的安全,他就把电话挂断了。

    傅尉衍高大的身躯伫立在一扇落地窗前,悠远的目光落在外面的积雪上,等宋荣妍到了那栋房子后,不用他再解释,宋荣妍就应该能相信一切了吧?刚好是两年,几乎所有人都知道了他的真实身份,既然他无法隐瞒宋荣妍一辈子,那么现在就是最好的时机。

    “二哥。”病床上的傅绍霏醒了过来,昨天下午她借口外出从楚家逃了出来,但她不知道自己该去哪里,身无分文也就算了,她甚至不记得傅家的地址,于是傅绍霏只好去了警察局,告诉警察她找不到自己的家,让警察用她的手机打给傅尉衍。

    傅尉衍从商家出来后匆忙赶到了警局,傅绍霏因为体力不支晕了过去,傅尉衍送她来了医院,严重贫血加上着凉发烧,医生给傅绍霏输液,她昏昏沉沉的,直到此刻才慢慢地清醒。

    “嗯。”傅尉衍低沉地应着傅绍霏,拉过椅子在床边坐下来,他伸手拿了体温表让傅绍霏含在嘴里,傅尉衍抬手看了一下时间,“我刚刚给绍景打了电话,他应该马上就来了。”

    傅绍霏点点头,眼中的泪水无声无息地滑落而出,她连忙抬起手抹掉,昨天下午在晕过去之前她就告诉傅尉衍一定不能找楚南辰,她好不容易从楚家逃了出来,她想回到自己的家和亲人身边。

    傅尉衍何其精明之人,如今傅家遭受这样的灾难,一向趋炎附势的楚家肯定容不下傅绍霏了,估计傅绍霏在楚家吃了不少的苦,走投无路之下才不得不从楚家逃了出来,如今也就只有傅绍景能救自己的妹妹了。

    傅尉衍心里对傅绍霏到底有几分愧疚,原本以为楚南辰能护着傅绍霏,就算傅家出事了,傅绍霏也能安安稳稳的,但事实结果证明,他对楚南辰的期望还是太高了。

    外面传来敲门声,傅尉衍起身走过去,还没有从里面开门,傅绍景就直接推开门进来了。

    傅绍景冷冷地瞥了傅尉衍一眼,连招呼都不打,傅绍景就拄着拐杖艰难地走到了病床边,一看到傅绍霏虚弱地躺着,傅绍景的火气腾地冒了出来,睁大眼睛恼怒地问:“你这是怎么了?是被楚南辰和楚家欺负了是吗?楚南辰这个龟孙子,大哥现在就去给你报仇。”

    展宏也过来了,傅尉衍暂时没有离开,返回去沉默不言地看着傅绍霏。

    傅绍霏眼看着傅绍景就要冲出去,她慌忙从床上起身拽住傅绍景的胳膊,傅绍霏嗓音嘶哑地说:“大哥,你就算找到了楚家又能怎么样?如今楚家捏死你,就如同捏死一只蚂蚁那么简单,我不想让你出事。”

    “我”傅绍景顿时怂了,低下头一句话都接不上来,从傅家大少变成如今这般模样,就连自己的妹妹被欺负了,他也不能替妹妹讨回公道,这种从云端跌入泥土的感觉常人无法体会,傅绍景紧握着拳头,咬着牙心中全都是恨意,父母的罪孽施加到他们这些晚辈身上,他该怨自己的亲人以及傅尉衍这个推波助澜之人吗?

    展宏已经憔悴得不成样子了,这段时间整个人仿佛苍老了十岁,他为了追求爱情而付出这么大的代价,不在乎自己的名誉,可几个孩子却因此受到牵连,甚至陶沁纺变成了植物人,如今他心中只剩下悔恨,展宏的眼眶里泛起泪光,心疼地看着床上的傅绍霏问:“那么你现在打算怎么办?既然是逃出来的,楚南辰很快就会找你回去吧?”

    “我知道。”傅绍霏含泪点点头,一想到楚母强势的姿态,她的脸色就越发苍白了,她不想跟楚南辰离婚,但若是她不妥协,楚母一定不会放过她,她更不想再在楚家受罪了,楚南辰去出差还不知道什么时候回来,没有人能保护她,所以这种情况下,傅绍霏能想到的只有逃得远远的。不让楚母找到她。

    傅绍霏的目光在傅绍景和展宏的身上扫过去,最后定格在傅尉衍的俊容上,虽然她对自己的这个二哥并没有记忆,但傅尉衍浑身上下散发出来的气场,让她觉得傅尉衍比傅绍景这个大哥还要可靠,傅绍霏咬了咬唇对傅尉衍说:“二哥,在楚家还没有找到我之前,我想让你把我送去国外。”

    这对于傅尉衍来说并不是什么难事,虽然他手中能用的人只有楼岚和何管家了,但只要顺利把傅绍霏送到飞机上就可以了,然而这也就意味着他摊上了一个麻烦,到时候楚家人和楚南辰必定会找他要傅绍霏,所以理智上傅尉衍并不想帮傅绍霏,可在感情方面,傅绍霏变成如今这个样子,从一开始就跟他有关系,他做不到让傅绍霏自生自灭。

    傅绍霏的眼泪越流越凶,漆黑的瞳孔一动不动地盯着傅尉衍。那里头透着哀求和无助,仿佛这个世上她唯一能依靠的就只有傅尉衍这个二哥了。

    傅尉衍迟疑片刻后,点点头答应了,“好。”

    当天下午傅尉衍就把傅绍霏送去了飞往美国的航班,回到尉家老宅后,傅尉衍走去宠物室,那只睡在自己床上的折耳猫听到动静后,腾地跳起来就往傅尉衍身上扑。

    傅尉衍拎着它坐到沙发上,把折耳猫安置在膝盖上,傅尉衍的手抚摸着折耳猫毛茸茸的肚子,他抬起头问站在身侧的何管家,“最近一见咖啡馆那边的生意怎么样?”

    “不太乐观。”何管家神色凝重地应道,相关部门查出一见咖啡馆是傅家二少的产业,目前正在确认一见咖啡馆的收入来源,以及有没有傅秉胜这个市委书记在背后支持走后门等等几个方面,自然也就造成了一见咖啡馆目前无法经营下去的局面。

    傅尉衍的面容上泛着苍白,薄唇紧抿成一条线,半晌后他乏力地闭上双眸,胸腔震动着,傅尉衍嗓音沙哑艰涩地对何管家说:“找个愿意出高价的买家,把一见咖啡馆转手出去吧!”

    傅尉衍仅剩不多的资金在前两天就被银行全部冻结了,如今他真的是穷困潦倒了,尉家老宅估计也保不住了,正如计茹雅所说的,他一手毁掉了傅家,其实他什么好处都没有得到,八年前他在那场大火中九死一生,但至少他并不会因为金钱而困扰,现在他却走到了不得不变卖手中产业的地步。

    傅尉衍八年前就已经预料到了这样的局面,毕竟为了复仇他把命都赌上了,但可悲的是他找错了复仇对象,一条路走到现在,回不了头才是最残忍的。

    “少爷。”何管家的眼眶红了一圈,叫出来时喉咙里已经哽咽了,一见咖啡馆是傅尉衍的心血,是他为Rnata完成的一个梦想,若是连一见咖啡馆都卖了,傅尉衍还剩下什么?

    “好了。”傅尉衍不耐烦地对何管家说,他抬起手掌盖住眼睛,只觉得前所未有的疲惫,曾经计划着傅家落败后,他就能回去巴黎重新开始了,然而他还肩负着那么多的责任和使命,他很想逃开一切,却不得不继续走下去,傅尉衍生平第一次这么迷茫。

    这天晚上八点多时,楼岚推开蔺韩锦病房的门走进去,床上蔺韩锦已经睡着了,台灯映下一片光芒,室内很寂静,楼岚敏锐地觉察到了一股不寻常的气息,她的动作一顿,紧接着从口袋里掏出手枪,楼岚放轻脚步走去内室,一手打开门后,下一秒钟楼岚毫不停顿地开了枪,照着窗帘那里射出一颗子弹。

    她的手枪装了消音器,室内并没有发出多大的声音,楼岚正要再开第二枪时,窗帘那里微微晃动了一下,紧接着男人那抹高大的身躯从窗台上跳了下来,他身上穿着白色的医生大褂,大半面容被蓝色的口罩遮住了,灯光中他整个人看上去比平日里柔和了很多。

    楼岚忽然笑了,往后慵懒地靠在门上,楼岚满眼讽刺地斜睨着男人,点点头说:“你果然没有死,但你敢站在我的面前,我今天必定不会让你活着走出去。”

    “是吗?一年不见,你的脾气还是这样。”蔺韩轩和楼岚是多年的死对头,所以蔺韩轩很了解楼岚,他从容不迫地站在离楼岚几步远的地方。眯着邪魅的狐狸眼,蔺韩轩挑着眉不以为然地说:“你无外乎就是想知道商佑城的下落。我不介意告诉你,商佑城他没有死,但如今他落在了我的手上,能不能活就取决于楼岚你放不放我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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