蚂蚁文学 > 天南大陆 > 第一卷 少年出黑漠 第三十四章 我是来看戏的,我是来演戏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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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有人的地方就会有江湖。这世间凡人亿万,江湖自然就多彩而凶险。

    在凡人的世界里,既然不能修行那成为这俗世的一方教主、官员或者掌柜,那也是风光无限的。

    习三就有这么一个梦想,并且一直在努力奋斗着,努力活着。

    鸡鸣三更起,杀猪要乘早。

    习三像往常一样穿衣戴帽挂围腰,从床头抽出一把镔铁大刀便推门而出。

    不多时后院响起了凄厉的猪叫声。

    习三站在后院屠宰场上,身前是两盆鲜红的猪血,而身侧是两头已经被屠宰的肥猪,猩红的猪血染红一地,从木质的高台上淌了下来。

    习三的身体看上去并不算高大相反看起来比较瘦小,他的脸也不似寻常屠夫那般生的粗狂又大胡子渣渣的。

    不死星辉从天际打下来,仔细看,你会发现,那是一张秀气的脸,如此模样不应该是饱读诗书的青年才俊么?怎么会是一个杀猪匠?怎么会是飞云镇猪肉铺的掌柜?

    习三确实是一个杀猪匠,他在飞云镇杀了十年的猪。

    习三站立良久,看着面前的猪血,他的眼里有着一抹疯狂涌现。

    猪血留有余温雾气蒸腾尚未凝结成块,他端面前一盆猪血便灌了起来,猩红的猪血沾满脸颊顺着他的嘴角边缘溢出,看上去甚是恐怖。

    这是真正嗜血的屠夫!

    半响。习三放下盆子,脑袋上满嘴满脸的猪血,他伸出舌头舔舐了一圈嘴角,动作神情妖异而可怖。

    “终究是不如人血好喝,太粗糙了!”

    习三说道。一嘴血牙裂开,脸上带着回忆神色。

    飞云镇最近新增不少人流,所以今日习三便宰了两头猪。他像往常一样在晨光熹微中打开了铺子,一块一块把切好的猪肉摆上摊位,准备迎客。

    让人奇怪的是那把杀猪用的镔铁大刀他一直挂在身侧,寸不离身。

    让他疑惑的是今日飞云镇街道上人流稀少,就连隔壁的几间店铺都关闭着,却唯独对街一座茶楼处于营业中。

    习三看着那座灯火通明的酒楼目露沉思,右手不自觉紧了紧腰侧的大刀。

    酒楼名曰风满楼。风满楼的酒肉自然是从自己这里进货,可是酒楼小厮已经两天没有来了。

    习三感觉事情有些蹊跷。他本就是一个行事小心之人,事出蹊跷必有因,有所察觉的他准备第一时间关门谢客。

    ......

    ......

    风满楼的二楼坐着一个黑衣男子,头戴斗笠黑巾蒙面,一炳长剑随意的搁置在桌子上。

    此刻他的目光正透过镂空的雕花窗望向对面的猪肉铺,说道:“就这种人,值得你看两天?“

    坐他对面蓝衣青年闻言说道:“有时候放长线才能吊大鱼。”

    蓝衣青年起身,走到窗边看着习三猪肉铺,眼里有着杀机乍现。

    “你这钓了两天了,气氛倒是制造的不错,但是连个‘虾’都没有。”

    “他很是小心,难怪这种人多活了十年。”

    黑衣青年不知何时站在了蓝衣青年身侧,说了两句莫名其妙的话。

    他微微掀开斗笠一双明亮的眼睛看着蓝衣青年,问道:“什么时候才能演戏?”。

    蓝衣青年转头看着他一身江湖侠客的装束不由笑道:“我说朝成道啊,你一个雪山的仙师为何要弄成这幅模样?”

    叫朝成道的男子说道:“师兄交代了,要我隐形保护好你。”

    蓝衣青年没有说话,只感觉心里一暖。

    ......

    ......

    就在习三准备关门谢客之际,一道声音传来:“老板这猪肉怎么卖呀?”

    习三抬起头,门前之人一席黑衣头戴斗笠,炯炯有神的眼睛看着自己。

    “你是谁?”习三下意识的开口,右手不自觉的按紧了腰侧的镔铁大刀。

    眼前的神秘男子给了他莫大的压力,这样的装束让他想起十年前某个晚上,一个灰顶尖帽男子领着一群人屠一个村子。

    他就是那群人中的一个。

    “我是来看戏的。”朝成道揶揄说道。

    习三面色一变,四处张望起来。

    只见幽静的巷陌里,一蓝衣短发青年徐徐走来,背负长剑,他正看着自己,他正在向着自己笑,笑容很是邪魅,露出一口洁白的牙。

    “我是来演戏的。”钱多多站在门口说道。

    钱多多踏门而入,看着习三紧张的神态,微嘲说道:“十年前在这飞云镇百里外有座突然消失的村落,不知道老板可还有印象?”。

    习三瞳孔骤缩,猛然从腰侧拔出镔铁大刀指着钱多多恐吓道:“劳资杀了十年的猪,哪里知道那些东西。别给老子整这些有的没的,识相的快滚!”

    “看来你是真的忘了,我告诉你那个村子叫做...漠北村。”

    习三闻言面色大变,俊秀的面庞变得阴郁起来,眼里凶光大盛。

    十年前自己不过是从江湖渠道“天机阁”接到一单生意,跟人一起屠掉了一个村子,哪里能想到任务做完后那些参与的江湖人士统统莫名丧命。

    只有自己苟延残喘,于这飞云镇隐匿了下来。

    他现在哪里能想到会有人知道当年往事,还亲口对自己提及。这让他顿时感觉不妙,喝道:“我管你什么漠北漠东的,都快滚,今天这生意不做了!”

    钱多多缓缓说道:“你躲了十年,现在也该偿还了。不过你若是说着幕后主使,我可以让你死的痛快一点。”

    钱多多伸出手缓缓握紧剑柄。

    习三面色一狠,本着先下手为强的原则,手持大刀纵身一跃,镔铁大刀携着气劲就朝着钱多多面门劈来。

    铿锵!

    钱多多抽出背后的长剑相迎,一声金铁敲击之声响彻幽静的巷陌。

    习三的镔铁大刀应声而断,钱多多的长剑去势不减划过习三的脑袋。

    剑光如同闪电一般,习三甚至来不及反应,便发现自己离地面越来越高,那个蓝衣青年抬头一脸平静的看着自己。

    那种眼神跟自己屠杀猪圈那些肥猪时何其相似!你到底是谁?这是习三到死都不知道的答案。

    猪肉铺内,断刀和一颗人头同时高高飞扬,习三的脖颈内开始喷吐出鲜艳的血。

    钱多多拿出一方手绢轻轻擦拭着寄思剑,目光露出追忆。

    他看着倒在血泊中习三那无头尸体,呢喃道:“这一切才刚刚开始,配角永远是配角,龙套自然就更是不值一提,当年你侥幸逃脱,如今这场戏该是谢幕了。”

    朝成道虽然是凝气榜的天才弟子,但是自修道以来便从未出过雪剑山,更别提杀人这种事情了。

    朝成道不会杀人。

    此刻他看着那滚落在地被鲜血染红的头颅面色一白,说道:“钱多多你不是第一次杀人?”

    钱多多看着他说道:“我八岁便开始杀人!”

    朝成道听得一阵心惊,见钱多多似笑非笑的望着他,不由大声说道:“这种货色竟然有胆子在我们雪剑山脚下屠村,简直咎由自取!等找到下一个小瘪三,让我来!”

    说实话这是朝成道第一次看见别人杀人...看着钱多多杀人,还真别说,他觉得钱多多杀人的样子挺酷的。

    钱多多收起寄思剑说道:“这些都是俗世的亡命之徒,只要有充足的利益就算让他杀掉同袍手足他都不会眨一下眼睛。”

    然后钱多多掏出一纸信笺,只见信笺上面赫然写着‘飞云镇习三’。

    良久,钱多多把这一纸信笺搓成了碎屑洒在习三无头的尸身上。

    朝成道露出沉思之色,说道:“对方藏得很好,手下也确实忠心。现在幕后主使的线索断了,你接下来怎么做。”

    “我要去淮南郡主城!”

    “鬼窑秘境马上就要开启了,你去那里做什么?”

    钱多多瞥了他一眼,说道:“赏花。”

    “......”

    “我听说你跟你同村发小王十二闹了不快,这是真的么?”。

    钱多多笑了笑,没有说话。

    朝成道说道:“倘若将来真到了拔剑相向的时候,你会怎么做?”

    钱多多看着他说道:“如果真有那天,我会毫不犹豫的杀死他。”

    ...

    钱多多说完便走出店铺,向着巷陌深处而去。

    “你就这么确信自己能打过他?”朝成道的声音在身后响起。

    “你的话真多。”

    “况且,那也要打过才知道。”

    “他可是绿品灵根,这种极致灵根修行会一日千里,你拿什么追赶他?”

    “只要心中有信念,就算在我前面是座山我也要踏平它!”钱多多说道。

    “可如果打不过,你会死的耶。”

    “倘若有那么多如果,漠北村就不会覆灭,那些无辜的人就不会死去!”

    钱多多停下脚步说道。

    凉风吹过飞云大道,卷起风满楼的锦旗高高飞扬。

    钱多多突然看着远处,身上突然光华大作,银白的不二衣仿佛自虚空而生,从头到脚笼罩而下。

    不多时,飞云大道的尽头传来一阵密集的脚步声。

    一群穿金戴甲的士兵奔跑而至,把钱多多和朝成道团团围住。明晃晃的刀光十分耀眼,钱多多看着他们眯起了眼睛。

    不多时,一个头戴官帽手持佩剑的中年男子走了出来,随行的副官捧着一颗人头呈了上来。

    中年男子看着那颗血淋淋的人头,脸色突然变得阴沉,转头钱多多和朝成道冷声道:“就是你等在这飞云镇当街行凶?!”

    钱多多瞥了他一眼看向朝成道说道:“我方唱罢你方登场。成道啊,接下来就交给你了。”

    朝成道有些无奈,心想自己就是来看戏的,你抬我出来作甚?于是恼火说道:“为什么?不是你杀的人嘛,怎么我来收场?”

    “因为你的身份啊。”钱多多微微一笑。

    钱多多突然又看向那官服男子面无表情说道:“如果是我...我怕我忍不住都给杀了!”

    朝成道心里又是一惊,心想怎的下山后你变得如此嗜杀。

    官服男子又惊又怒就要发作,突然一道声音传来:“人都死了,你自己不会看么,还在这里问个篮子?”

    朝成道懒洋洋的声音响起。

    中年男子闻言怒火中烧,喝道“给我拿下他们!”

    他确信这是他做官多年遇见的最嚣张的杀人狂徒!

    “帝国的法律岂容你等恶徒猖狂!”中年官服男子喝道。

    突然,一块金色的令牌向着他飞扬而至。他伸手接过,看着上面几个烫金大字,目光一凝,紧接着他全身颤抖不已。

    “慢着!”他伸出手大喝出声,制止了抽刀而上的兵卒。

    然后他在一众兵卒中疾步上前,对着朝成道跪了下去。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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