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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TXT全文字)二百五十五一路向西

    二百五十五一路向西

    我装作抬头看看天空。其实是让自己的泪水别流出来,然后,泪水真的被忍回去。

    “好了,天不早了,你回家吧。”我对王子谦笑笑。

    他不安地、不放心地看着我道:“我送你回家吧。”

    “不用了,我想一个人走走,再见。”然后,我最后看了他一眼,满眼难舍和绝望,转身大步地向前走,没有回头。

    我早就知道,他不会为我背叛他的家族,只能让爱屈服。

    拐过弯,进了地铁口,我从兜里掏出两张火车票,将其中一张扔进垃圾桶里。我,只有一个人自己陪自己上路了。

    第二天一早,我带着自己的行李箱打车到海都火车站。在车站门口,掏出手机,调出党寒夜的号码,但最终也没有打出去。算了,要走,就干脆地走吧。

    将手机里我存贮的所有东西删掉,恢复出厂设置,然后关掉手机,取出电池,将我的两张手机卡摘下来,用食指和拇指捏弯,弯成两个圆圈,抛两个弧线,丢进垃圾桶。

    旁边一个披头散发的乞丐在角落里乞讨,我将手机放进他的乞讨碗里,拉起行李向候车厅走去,随着抗行李的民工进了车站。

    候车、检票、上车,再见了海都。

    找到我的座位,又是一个挨过道的位置,里边两个座位上是两个大学生模样的男生。我脱了鞋,站到座位上,将行李放上行李架,把一袋方便食品放到小桌上,准备在车上当饭吃。

    对面,是一个空座位,直到开车也没人来,只有我知道,不会有人来了,因为那张票被我丢了。

    闭上眼睛,让自己睡一觉。大白天的,结果我真的睡着了。

    醒来的时候,旁边两位大学生在讨论一本叫《奋斗》的书,我就和他们聊了几句,靠窗的那个男生就说:“我看着你特别像一个人。”

    我笑笑说:“像薛之雪。”

    他笑笑:“真的很像!你会不会就是薛之雪?”

    我说:“大家都说我像,所以我生活中也是麻烦不断,我正在考虑要不要去韩国整容,把自己整得不要再像她了。”

    然后他们又谈起党寒夜的电影,无限感叹惋惜党寒夜离开电影,挨着我的男生说:“现在只能指望薛之雪拍出几部像样的电影了,也就她有点党寒夜的遗风,能在奥斯卡给中国人挣点儿面子。《师碎》一上映,我就说能拿奥斯卡,今年果然捧回最佳外语片的小金人。”

    奥斯卡给《师碎》颁奖时,是侯羽箭去领的。看来,不但党寒夜彻底退出了娱乐圈,《师碎》也是我最后一部电影了。

    我说:“党寒夜没死,怎么能说薛之雪的电影有他的遗风?”

    男生笑笑说:“电影导演不拍电影,跟死了又什么区别?”

    我笑了一下,心道,是的。从此,我也做古了。

    火车在一个城市停下,上来很多站票的,一个女人抱着一个小孩穿梭在人群里,看到我对面的空座,问旁边座上的人:“小姐,这里有人吗?”

    小姐还没回答,我就说:“坐吧,没有人了。”

    女人不解的看看我,然后抱着孩子坐下。

    然后,我闭上眼又睡,梦里,回到第一次来海都的火车上,梦见第一次遇见党寒夜,梦见他从兜里掉出的防晒霜。

    “先生,你掉东西了。”我在梦里叫他。

    “哪儿呢哪儿呢,我掉什么了?”一个男人急忙问道。

    我醒了,原来自己说梦话,旁边站票的男人信以为真,真以为自己掉了东西。我连声道歉:“对不起对不起,我看错了。”

    然后捞了句“神经病”。

    郑州下火车后,再乘长途车回到老家县城,正好是上午,我直接去了姐姐开的家具店,爸爸正在帮着收货,妈妈帮着记录,当她抬头看到我的时候,跟白天撞鬼的神情差不多:

    “小雪!你怎么回来了?”

    然后,店里的人也都顾不得工作了。顾客也顾不得看东西了,全跑来看我,就像围观外星人。

    好不容易才和爸爸妈妈躲到办公室,妈妈立刻就问我:“小雪,子谦怎么没有陪你回来?”

    妈妈还惦记这位豪门女婿。

    我轻松地笑笑道:“我们分手了。”

    “什么?”妈妈表情可以用外交部常用的词“我方对此表示震惊”来形容,“你怎么又分手了?人家子谦对你多好……”

    “我让他陪我回老家种地,他不肯,我就把他甩了。”我事不关己地说道,然后接过爸爸递来的茶就喝。

    妈妈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道:“咱家哪有地让人种?再说人家那种身份怎么可以种地?”

    我耍赖道:“妈妈,放心,我不会分弟弟那几亩口粮田,我买地给王子谦种,他不肯来,不能怪我。”

    我在家住了两天,妈妈差点要把我的耳朵给报废了,她是真的舍不得那个豪门女婿。

    我只好提前离开家,找个清静的地方让自己休息。爸爸送我到车站,车开远了,我还看到他那双不安的、关心的、牵挂的眼睛。我总是让爸爸操劳,不放心,这一次,我要过平静的生活,让爸爸不在替心。

    到登封看望爸爸的好朋友郑伯伯。

    郑伯伯在登封开了一家武馆。他见到我时。都有些不相信自己的眼睛:“小雪,真是你?!”

    我笑笑说:“郑伯伯,我这次到您这里是来应聘的,我想在你们学校做个武术教练。”

    “小雪越大越会拿郑伯伯开玩笑了。”他丝毫不相信地给我倒茶。

    “我没有开玩笑,我是诚心来应聘的。”我认真地说。

    郑伯伯顾不得坐下,不解地问我:“小雪,你现在可是大导演啊,你不是来体验生活的吧?你怎么会放着那么好的工作到我这里当教练?”

    我摇摇头:“郑伯伯,人生是一条路,不可能永远是笔直的,我现在就处于拐弯处。我的人生该拐弯了。如果您同意,我就留下来,做武术教练也行,做文化老师也行。”

    郑伯伯还是不可置信,但他点头答应:“好好好,你要想来,伯伯这里随时欢迎。”

    然后我就在他学校的女教师宿舍住了一晚,第二天和他们学校的几个教练切磋了一下功夫,郑伯伯认为我可文可武,教什么都行。

    傍晚的时候,我跟郑伯伯告辞:“我要先出去一段时间,散散心,然后再回来任教。”

    郑伯伯亲自送我去火车站,叮嘱我一路小心。

    坐上西去的列车,我的心变得空荡空荡的,越向西北,大地越苍凉,前几天还是南国的满眼绿意,这里只是厚重的黄黑色。

    当火车停在一个西北部一个中等城市时,我向窗外看,一个穿着红色衣服的小女孩在捡地上被随意丢弃的东西吃,脸和衣服都脏兮兮的。我心里想,我小时是不是就是这样子的?我决定在这里下车。

    从行李架上拿下我那个唯一的背包出了火车。外面好冷,海都的冬天也不过是这样子的。

    我走向那个小女孩,将手里一袋面包给她,她伸过手接住,就要吃,我拦住她道:“天下没有免费的午餐,女人更要有尊严,你不能接受别人的施舍,如果想要这袋面包,就要给我做点儿事情。”

    她用那双无知的眼睛瞪着我,我拉起她出了火车站,然后说:“妹妹,这世界上大多都是坏人,除了自己,你谁都不要相信。不要接受别人的施舍,不要跟别人走,想要的东西只能靠自己努力得到,明白了吗?”

    她摇摇头。

    我举起那袋面包说:“好吧,我让你明白。你带我去一个旅馆,”

    她眼巴巴地望着那袋面包,然后拉着我走,大约十分钟后,我们来到一个旅馆前,她指了指。我向旅馆里走去,但刚走几步又被她拦住,她眼巴巴地望着那袋面包。

    我对她笑笑说:“我没说你带我来,我就会给你面包,好了,你现在可以走了,这世界上没有好人。”

    她用那双愤怒的小眼睛狠狠地瞪着我,我对着她奸笑,然后进了旅馆。

    这家旅馆还算安静安全,我洗了洗脸,就睡觉,很久没有安安稳稳睡过了,现在,一切都过去了,我可以安静地睡了。

    这一觉睡了很久,到底多久,我后来计算过,大概三十一到三十二小时。

    我是被一阵咚咚地敲门声惊醒的,我睁开眼看到门已经被敲得就要震开,门外还有嘈杂的吵闹声,好像是旅馆老板劝阻敲门的人不要把他家的门弄坏。

    我穿上衣服,梳了梳头发,打开房门,门外,两个凶恶丑陋的男人对着我吼道:“你就是那个骗了二妮的女的?”

    我低头,看到昨天那个被我欺骗的小女孩正凶巴巴地瞪着我,似乎在说,她现在有仗势了,她要讨回昨天的东西。

    我点头笑笑道:“是的。”

    凶神恶煞的男人露出大黄牙道:“你这臭娘们儿,居然欺负小孩子。”他没说完就伸手向我脸上抽来。

    我没躲,举拳冲着他打来的手腕迎过去,然后,他“啊”一声就倒地上了,在地上打着滚而叫:“我的手,我的手掉了!”

    另一个男的见状没敢再对我动手,拉起那个倒地的男子就走,那个女孩恐惧地看了看我,跟在两人后面走了。

    我刚刚要会房间,听到那个男的叫道:“死妮子,害我被打。”

    然后就听见拳打脚踢声和女孩的哭泣声,我匆忙出了房间。楼道里,两个男人正在撕打女个瘦弱的小女孩。

    “住手!”我叫道。

    他们果然停了手。

    我走过去,拉起那个女孩,对两个男人道:“她是你们什么人?”

    两个男人对视一眼道:“侄女儿,侄女儿。”

    我再看看小女孩,对两个男人道:“好吧,今天我留下你们的侄女儿给我当导游,我会支付她报酬,你们走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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