蚂蚁文学 > 酒饮天狼剑 > 第二十七章 最佳人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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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陈丰猛然睁眼,自己却是躺在房间内的床上,窗外照进来的阳光泛着红色,日头偏西,已经是下午。

    在那空间里的时间不知是怎样算的,不过肯定和现实世界不同就是了,灵珠说那天地间遍布的是她自己的道,那么那个世界的各种属性肯定与真实世界是不同的。不过陈丰对此中细节颇为疑惑,怎么想也想不明白,索性就不再想了。只盼着要是有一天,自己也到了那个层次......

    陈丰哑然失笑,自己又是有些痴人说梦了。境界的提升或许捷径可寻,但自己是万万不敢奢望的。比如那大宗大派的弟子,境界提升起来自然是要比普通的野修散修是要快得多的。原因在于,既然是许多修炼者聚集在一起自成一派,自然不可能选一个灵气枯竭的荒芜之地,而世间灵气充沛的“灵脉”又有限,自然都是被有能力有底蕴的宗门给霸占了去。按灵脉的大小和灵气的充沛程度,一层层的被各个等级的宗门瓜分,最后这世上能够被人们熟知和探查到的灵脉,大多数就都是有主的了。

    在一方灵脉上开宗立派,自然是一种得天独厚的优势。因为,踏上修炼之路之后的每一个境界,都需要不断地吸纳天地灵气以充盈体魄。而之所以只有蕴气境包含“蕴气”二字,是因为蕴气境的修炼者刚刚能感悟天地大道,能用自己的灵绝捕捉到天地间那一丝天地灵气,但无法对之做出任何操作,只能依靠灵觉将之拉扯吸纳入体内以壮养神魂。但其实蕴气只是修炼的基础,只要还有灵觉还在修炼,就必须不断地纳入灵气。

    而纳入灵气的快慢,与每个修炼者自身神魂和经脉的强弱都有关系,炼气境,不仅是将吸纳的天地灵气凝练得更加精纯,还有一个作用就是在“炼”的过程中拓宽自己的奇经八脉,让自己吸纳灵气更快更有效率,这是实实在在看得见的提升。而提升神魂强度对吸纳灵气的效果就要差得许多,提升了神魂强度之后,修炼者对天地灵气的感知更强,拉扯吞纳灵气的能力也越强,虽然听起来也十分有用,但是之所以大多数人修炼的第二阶段都是炼气而不是“炼魂”的原因就在于此。神魂的修炼和那“道”的修炼一样玄之又玄,除非是底蕴极其深厚的宗门或者有极其久远的传承,不然还是老老实实炼气吧。

    大多数人都用的方法,不敢说是最对的方法,但却一定是最适合普通修炼者的方法。

    除此之外,同样天资境界的修炼者相比,环境的重要程度就体现了出来。一个在荒芜地界修炼的人和一个在福源圣地修炼的人比起来,自然就是天壤之别了。你在沙漠里翻山越岭踏过滚滚黄沙才能找到一洼水,而我就躺在水池里,谁修炼起来快?

    陈丰揉揉太阳穴,不再想这些东西,现在自己只需要一步一步好好修炼就行了。君临天下移山填海,那是大能力者去做的事情,自己身为一个背负家仇的男儿,只需要相信手中的这三尺青锋。

    复仇之路上,遇见阻碍,便斩。

    至于逆夺天命寻那长生之果,更是极遥远极遥远的事,直直远到了天边。

    不过,日复一日躺在这方寸的地方,难免无聊中又生出烦乱。他想早些好起来练功,功夫练好了,就算你是凝元境的修炼者,也不能挡我一剑之势。他想起了躺在石台上时面对那灰衣老者的无力感,心中暗暗下定决心,要以凝元境为目标,早早凝练出自己的“神元”来。

    同时,他又想起了那年轻道士,却无法想起什么来。他如今有过目不忘的神奇本领,但在回忆那个道士的面容时,竟然一片模糊,自己当日明明看得真切,这让他颇感奇怪。

    唯一记得的是,那道士头上顶着的破斗笠,一根木簪子扎起来的松乱头发,和一身极大极破的道袍。

    他似乎记得,那道士对自己笑了,可他笑起来是什么样呢?脑袋里没有印象,他怀疑自己是不是当时被那灰衣老者的杀气给震傻了,出现了短暂性的失忆,可青鸾在肩膀处抽泣的声音和滴在手上的热泪明明还真切的印在自己的脑海里。

    他郁闷极了,这样,自己不就连找那个道士的唯一线索都没有了吗?那个神秘人,可能是自己救命恩人,可就这么在自己的脑海里凭空消失,连相貌都不曾留下。

    “唉。”他叹了一口气,“只能以后有缘再见了啊,道长。”

    思来想去,目前也毫无办法,只能走一步算一步。

    ----

    接连过了三日,自己终于能下床走了,便又开始清晨起来练那个刀法。

    说来奇怪,接连练了两遍之后,自己虽然没有几日之前那么气喘如牛,但是也大汗淋漓,自己虚弱的身体似乎突然间就好了几分,这让他既感到神奇又感到欣喜。

    正午,吃过午饭,他便打算去拜访武家父女二人,去谈谈自己的酬劳之事,然后便离开武府决定下一个去处。当然,在离开之前,是要再次进入玉中世界去寻那师娘的。

    或许因为许久没有走出院子,在出门的一刹那,他猛然生出一种久违的新鲜感,这日阳光正好——事实上,在飞云城所处的大楚北边境地界,是少有阴雨天的,一年四季中,也就春天有短短的雨期,其余日子里,走出门十有八九都能看到太阳。

    他左看看右看看,虽然之前也被青鸾领着在武府里走过,不过大多都是有目的性的匆匆赶路,是少有时间停下来观赏景色的。

    而此刻他却算得上是优哉游哉,往来的佣人仆从们在这些天的相处中大都已经混了个脸熟,再加上陈丰作为武文洁的“情郎”和在飞云城一战成名的大英雄,自然大家都对他颇有好感。行走间若是撞了个对面,也都是和颜悦色。

    但有有一人却始终对陈丰躲躲闪闪,让陈丰感到奇怪。

    这人是武府上打杂的小王,他本名叫王大锤,虽然名字生得霸气,但是身体却瘦弱得像一根柴火,陈丰都担心会不会被一阵大风刮跑了,不过武府占地广阔,四面都有高墙,只要他老老实实呆在府内,自然是没有那样的大风就是了。这王大锤据说是一个老卒晚年所得之子,母亲在生产的时候就死了,自幼便由那老卒一人抚养,后来那老卒自知身体撑不了几年了,一次在街上偶遇飞云城大将军,就一把眼泪一把鼻涕的把幼年的王大锤托付给武德阳,武德阳为人忠义,念及旧情,就手下了当时幼小的王大锤,留在武府上打杂,虽无地位金钱,但至少性命无忧,吃饱穿暖,也算是仁至义尽。

    不过自从自己住下后不久,这王大锤看自己便似乎颇不顺眼,虽然是青鸾负责服侍自己,他与这王大锤并无多少实质上的瓜葛,但他一旦在武府内走动见到此人,后者必然远远避开他。

    “我长得也不算丑啊。”他心里郁闷的想着,而且若有其事的端详了一会自己在荷花池里的倒影。除了这几年都在山上过,因此显得黑了一点之外,五官长得还不算丑嘛、旋即又回忆着自己这几日在武府上是不是有什么得罪别人的地方。不过这诺大的武府内,自己一向深居简出,除非武德阳有事同自己说,不然自己连那个偏僻的小院子都很少出去,在决斗之后更是如此,再不要说与府上之人有什么瓜葛惹什么麻烦了。

    他决定好好问问此事。

    “诶诶...兄弟,你过来一下。”

    他叫住王大锤,冒昧询问“你为什么看我不顺眼”这样的问题好像颇不礼貌,恰巧青鸾又不在身边,自己正好问问他正儿八经的问题,先熟络熟络关系。

    王大锤停下,但好像不太愿意过来,陈丰便走了过去。

    “我想问一下,大将军此刻在何处,我寻他有些要事。”

    王大锤支支吾吾,手抓着衣服,看那衣服的材质也不是穷酸百姓所穿的麻布,虽然也不是细腻绸缎缝制的锦衣,但想来这些年在武府上过得也还算好。

    “我想问一下!...”陈丰以为是王大锤听力不太好,提高了音量想要再重复一遍。

    “我听见了的...”他开口,眼角悄悄瞟了一眼陈丰。

    “我......我刚刚打杂时瞧见大将军好像朝书房去了。”他显得有些紧张。

    “好的,谢谢你了”陈丰笑了笑。

    “唔...你没有什么事情的话,我还有活要忙,就先走了。”

    没等陈丰回答,他一溜烟就跑开了。

    陈丰汗颜,自己有那么可怕吗...不管怎么说,自己表现出来的也算是平易近人的阳光青年形象啊。

    难道只对女的有效?

    他抹了抹脸,想来也是问不出什么大概的了。自己就直接去找大将军吧。

    他举步就朝书房方向走去。

    虽然来武府没多久,但是青鸾带着他去过一些地方,其中就包括书房,以他自己过目不忘的本领,记个路自然是不成问题的。

    不过刚要走,却听见几个端着盆准备去洗衣服的年轻丫鬟从旁边走过,同时嘴里还小声八卦着:

    “那王大锤看着像什么样啊,还敢动我们青鸾妹妹的心思,要是眼前这位公子留在武府做了女婿,那青鸾妹妹不就很大可能成了他的贴身丫鬟了吗?”

    “就是就是,要是行事润滑些,指不定哪天就被纳去做个妾,身份地位不就直接平步青云了吗...啧啧啧,我们这些老姐姐可羡慕不来啊。”

    她们隔得远,话又说得小声,本来陈丰断然是听不见的,不过她们不曾想到这位眼中的公子听力极佳,将她们女子间的私密话都听了个干干净净。

    陈丰有些尴尬的咧咧嘴,似乎一下子就知道了那王大锤为何整日看自己不顺眼了......

    不过,自己心底颇喜欢青鸾这小丫头这一点,是绝对不会变的就是了。

    他摇摇头,还是正事要紧,先去找武德阳吧。

    秋日明朗的正午,他独自一人在诺大的武府内穿梭,赏过一花一木,才发现这府邸设计之巧妙,简直令人叹为观止。尽管他从他自己所住的那个偏僻小院就已经窥之一二,但真正走在其间才感到惊奇。府上结构明显是经过园林大师的设计,亭台楼阁精巧有韵味,又彼此互相呼应,让人回味无穷。再配上修剪得当的低矮树木和绚丽的花朵,虽然是在北地,但颇有书上所描写的江南水乡的风采。

    走走停停,虽然他身体还没完全恢复,脚力不佳,但是半个时辰之后还是到了书房。书房外,两颗大大的柳树垂下,青葱嫩绿,充满幽静之感。

    陈丰心底暗自嘀咕,这大将军分明是个舞刀弄枪浴血杀敌的狠角色,但是竟然对府邸设计造诣这么深,倒是真人不露相。

    不过又转念一想,万一是武文洁的娘亲所设计的呢?他心里旋即释然,这个解释于情于理都容易让人接受多了,

    还没踏进门,耳朵一动,却听见书房内传来声音,他旋即驻足聆听。

    “爹!文洁舍不得你......”

    “乖女儿,爹也舍不得你啊。但今日那李正德派人送来这一信,分明是要将你我父女二人逼上绝境,没想到那老小子如今竟然如此歹毒。明枪易躲,暗箭难防,爹打了一辈子仗,行事从来光明磊落,你是知道的,自然难以斗得过那玩了一辈子心术的老小子。但是,爹怎么样不要紧,你一定要好好的,先去你舅舅家躲着,养精蓄锐,你若是勤加修炼,以后真要是开战了,你自然有机会上阵杀敌,让那些带高帽子的看看什么叫巾帼不让须眉!”

    然后是一阵沉默。

    “进来吧小兄弟。”陈丰一惊,自己离着书房还有几丈远,还隔着厚厚的墙,那武德阳仿佛早就知道自己在此处偷听。

    他尴尬的摸摸头,走进了书房。

    “小子无意听见大将军与大小姐相谈,请......”

    “不必了,”武德阳抬手打断了他拱手。“这些算家事也不算家事,但总归不是什么军事机密,不过这丫头虽然一心想参军,但只要一日没入军中,我自然也不会与她讲什么军事机密的。再者说了,如果你参了军,自然得按规矩从底层士卒做起,见了我,要喊大将军,不能喊爹,我与你谈军事,你是要跪下的。”他转头半开玩笑的对着双眼有些红红的武文洁说道。后者却没想理他,把头转到了一边去。

    他随即对陈丰说道:“你来定是想找我讨了报酬离去了吧。”

    陈丰心惊。这武德阳虽然说李正德是玩弄权术一生的歹毒人,可他自己分明也一语中的,道破了自己的心思。

    “有付出就该有报酬,天经地义,也没什么好说的。”看见陈丰的脸色,武德阳却哈哈一笑说道。

    “只是...小兄弟,报酬的事情先放在一边,我却有一事相求,这事...或许要麻烦小兄弟许久。”

    “不敢不敢,大将军有事吩咐小子便可,小子在府上吃住这么些时日,自然是心存感激的,还想拿了酬劳之后没法报答武府的接待之情,心存愧疚呢。”

    “哈哈哈哈...你真要应下此事,武府让你白吃白住几日,可远远抵不过啊。”武德阳眼睛眯起来,爽朗的笑了几声。

    “大将军但讲无妨。”陈丰看着武德阳,认真的问道。

    武德阳也收起了笑容,表情肃穆:

    “我想请小兄弟,带着文洁...去......”

    “京城!”

    武文洁头偏向一边看不清脸色,陈丰哑然,看见武德阳严肃的表情,不像是在和自己开玩笑,心中飞速思考,然后说道:

    “此去京城,路途遥远,小子武力低微,叫我带着大小姐,似乎颇为不妥。大将军府上高手众多,随便出来一个都可以将我碾碎,叫上一众强者护送岂不是更为稳妥。”

    武德阳叹了口气。

    “想必你刚才已经听见了我与文洁说的话。你那一战之后,李正德已经彻底和我撕破了脸皮,接下来很快,他就会用他的人脉资源,把我诺大飞云城搞得支离破碎。”他目光低垂,“不过,这不怪你,李正德这些年一直在从各个方面剥削我武家,他儿子寻衅滋事,只是冰山一角,你打伤他,只是这一切一切的导火索罢了。”

    “我怎么样不要紧,文洁还年轻,她还有她的报复和梦想,不能栽在那个老畜生手里,她在京城还有一个舅舅,官当得大,想必那李正德就算本事通天,触手也伸不到他舅舅眼皮子底下。”

    “而如今,最大的问题,就是把文洁送出北原。李正德当着他的州府大人,在北原算是一把手,他必然会用各种正大堂皇的理由出手阻挠,而我若是派出一众高手,目标太大,他安插的无数双眼睛都盯着我这些左膀右臂的去向呢,派出他们,就相当于告诉了李正德我女儿的位置。”

    “所以,当下,你最适合。困难定是有的,我暗暗送你出城,你目标小,文洁悄悄跟着你,我在飞云城三十里范围内能叫高手在暗处保护你们,出了这个范围,就全拜托你了。”

    “你也别说你能力不够了,你一个初出茅庐的臭小子,乍一看堪堪蕴气巅峰的样子,竟然是炼气境初期,而且,中品破釜丸,炼气境修炼者服用,最多将境界拔高一层,而你当日两刀,劈出的劲力,差不多到了......炼气五重。”

    陈丰有些惊讶。

    “不管你有什么底牌,但就你这个人而言,绝对是目标最小,能力最大的......”

    “最佳人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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