蚂蚁文学 > 奇经志正道 > 第三十章 虎口拔牙(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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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看着胡非若有所思的样子,安言眼神一亮,微笑着将手上的资料摊开,招呼着几人凑上前去。

    资料上满是密密麻麻的文字,偶尔夹杂着几张照片清晰的将路线分别标注出来,路线横跨几个省之间,不过汇聚在中心的源头却有着几个大字--H市元家。

    胡非早先就听李心圣说起过,元家掌握着H市一半的运输路线,被他们欺压的商家更是不咋少数,将资料看过一遍,适才的念头也逐渐清晰,“你想动元家的生意?”

    “得罪我们兄弟的人总不能让他好过,怎么样?敢不敢?”安言笑着看向胡非。

    胡非笑道:“有什么不敢,要不是没有证据,我早就打上门了,你说怎么玩吧。”

    其余几人闻言也都是一愣,都是在H市混迹多年,对于身为物流道上龙头的元家自然也都多少了解一些。

    白可低声劝道:“安言,你可要想好了,得罪了元家,很有可能把荣鼎一起拖下水。”

    安言笑着摇了摇头,“火柴没头光棍一根,我怕什么!几个月前,我连被拖下水的资格都没有,大不了一切归零,这次无论成败,结果都由我一人承担,不会有人找到你们头上。”

    胡非却拍着胸脯叫道:“那可不行,出了事咱们一起扛着,那些人渣想要动我也没那么容易。”

    见胡非一个外人都这样信心十足,荣鼎几人也不好再劝,当下齐声表态:“安总,我们信得过你的,大不了从头开始。”

    “谢谢你们的信任。”安言露出一抹笑意,“大家齐心协力,争取一举扭转荣鼎的颓势,也来个枯木逢春、铁树开花、老来得子、寡妇再嫁。”

    听他越说越没谱,白可赶忙打断了他的话头,“元家在H市的物流行业早就成型,无论人脉还是经验都不是我们能比的,想要动手恐怕没这么简单。”

    安言笑道:“其实我野心不大,不过是想分一杯羹而已。”说着,他指了指资料上的一条路线,“这条线的源头是S市一家公司所开发的贵金属,投放到这里进行加工成工艺品,再进行贩卖。元家垄断了三个省的运输渠道,利润相当可观。”

    张守望一听,不住的摇头道:“安总,S市给元家的代理已经成型,我们不可能抢的过来。”

    安言眨了眨眼,神秘的说道:“你们知道我为什么选择这条线么?”

    白可几人均是不解的看向安言。

    “因为这条线路根本不赚钱。”安言自问自答,“长期合作的垄断现象,不可能没有利润跟着,那么钱都去哪了?当然是到了元家手里。”

    胡非听得有些迷糊,“什么意思?不赚钱的买卖元家为什么要做。”

    “傻小子。”安言笑着拍了拍胡非的肩膀,“隐藏的利润才是真正的肥缺。”说着,他又从资料里拿出一份档案,打开来念道:“开发贵金属的运输用S市五洲集团每年都会投入一笔不菲的费用,而加工厂同时也负担百分之三十,两笔投入加在一起,几乎达到了市面运输费用的十倍,但元家的账目上的数字一直十分尴尬,每每收支平衡之后,就再也没有利润跟上。”

    “偷税!”赵子衿惊呼一声,“所有的投入都被元家抹去了。”

    “不只是这样。”安言的手指敲打着桌面,“一个并不能赚钱的运输商却能长时间独霸代理,其中联络的人员恐怕是没少吃回扣。”

    胡非眉头一皱,骂道:“处处都有猫腻,真不要脸。”

    张守望在旁思忖道:“安总,这些消息你都是从哪听到的,靠谱么?”

    安言无奈的竖起两根手指,“这点信息,花了我十二万。”

    这话一出,场中一阵沉寂,不过既然钱已经花出去了,那总要看到回报才行,赵子衿轻声问道:“那我们应该做些什么?”

    安言笑了笑,将众人聚拢过来,声音压得极低。

    半响过后,白可睁大了眼睛,秀口微张,“安言,真不知道你是天才还是白痴。”

    “既然现在H市的市场没办法打开局面,那拼了一搏之力,鬼知道会不会有一线生机。”当下安言起身拍了拍手,高声说道:“我们马上飞去S市,胡非这里就交给你了。”

    胡非搓着手笑道:“放心吧,只要赶在两天之内解决,我保证完成任务,等出了这口恶气,我们再好好喝上一次。”

    决议已定,话不多说,安言四人争分夺秒的登上去往S市的飞机。

    五个小时之后,四人落地,迎接他们的,便是S市无尽的繁华。

    与H市不同,S市一早的定位就是全国性经济中心和国际化城市,在我国经济飞速发展的今天,纵观世界形势,S市也有着举足轻重的影响力。

    基于此,很多国际金融公司都能在S市找到踪影,比之当年华尔街的盛况,恐怕也不遑多让。

    一路来到了S市的中心商业区,寸土寸金的奢华还真是给予了安言一点小震撼。

    虽然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能迈进全国的金融圈子,但没有梦想的少年和咸鱼又有什么分别。

    钱不是万能的,但没钱是万万不能的。

    纸醉金迷并不是没个人都向往的生活,但安言心里对穷苦的排斥却是真实存在。

    “热死个人了。”张守望苦着脸,伸手遮住额头,“安总,连面都没照过,你打算怎么去和人家谈合作?”

    安言摆了摆手,“在这散了吧,我自己进去。你们找个地方安顿下来,记得我嘱咐的事情。”说完,快步走开。

    剩下白可三人面面相觑,随后也以此离开。

    来到一栋高档写字楼前,安言仔细打量了一番眼前的建筑,心中对五洲集团的财力再次有了一番重新的估量。

    写字楼内部的设施一样的奢华鎏金,装饰朴素中带有非常的贵气,可见这种财团性质的上市公司想要给客户一种低调踏实却又有赚头的第一印象。

    一个客户经理模样的人便招呼了上来,“您好,请问有预约么?”

    安言却是大咧咧的一摊手,“没有,我来找五洲集团的负责人,想与之谈谈合作。”

    那经理被他说得一愣,但能胜任这种职位的人眼光自然毒辣,安言看上去年少气盛,不过那一身贵气的杰尼亚定制西装可是货真价实,这种打扮使得他一时弄不清楚安言的身价究竟如何。

    略一沉吟,经理笑着伸手一让,“既然没有预约,先请随我来吧。”说着,带着安言来到前台,问道:“Betsy,吴总今天还有时间么?”

    说话间,安言却见到经理的眼神有意无意的一闪,那前台像是会意一般,假意翻看了一下,随即摇头道:“吴总今天的行程已经满了。”

    经理闻言笑着看向安言,“不好意思,要不您留下个联系方式,或者等明天再来?”

    这些无非是种惯用的手段,不知道对方底牌的情况下,先不能把话说死,暂时向后推脱一番。

    要是安言就此答应,那大约能猜到对方的级别。

    要是安言真的表现的十分硬气,则顺势上报给老总知道,这样也不会得罪人。

    可安言之所以直闯大门,为的就是不走寻常路。

    一步步的预约、见面、谈判,别说他现在等不了,就算是能等,对方势必也不会重视他这个毛头小子。

    只见安言一摆手,十分严肃的说道:“这可不行,耽误一天,造成的损失谁来负责。”说着,他又转对前台的那位美女,“Betsy,你们吴总现在在哪?”

    那美女被他问的一愣,几乎本能的说道:“吴总马上要去参加一场典礼。”

    说话间,电梯门叮的一声打开,一个精瘦干练的中年人从中走了出来。

    那中年人与资料上提供的照片一模一样,而且从随行人等的表现上也能猜到个大概,这人一定就是五洲集团的执行总裁--吴木全。

    安言当下大步走上前去,直挺挺的拦在中年人身前,微笑着招呼道:“吴总。”

    吴木全有些错愕的看向一旁的经理。

    经理忙躬身上前,“吴总,这位是...”说到这却卡住了,因为他还没来得及询问安言究竟是什么来头。

    安言却笑着伸出了手,说道:“H市荣鼎金融CEO,安言。”

    吴木全并没有和安言握手,只是是眉头一挑,疑惑道:“荣鼎金融?”

    “没听过不要紧,我这次来是想和吴总谈一谈有关贵金属在H市附近运输的问题。”安言开门见山的就将来意说明。

    吴木全一听却是摇头笑道:“原来是这样,那我们没什么好谈的。”说完,起身要走。

    安言却抢上一步再次拦在他身前,“吴总,我只需要几分钟的时间,保证你绝不会后悔。”

    吴总略有不耐烦的挥手制止了想要上前的保镖,看了眼手表低声道:“我要去参加一场颁奖典礼,你喜欢的话就在后面跟着吧。”

    怕的就是没有说话的机会,安言一听立时喜上眉梢,但忽又一副为难的表情,“吴总,我刚下飞机,没有租车。”

    吴木全无奈的笑笑,扔下一句:“上我的车。”便头也不回的转身离去。

    霓虹争先亮起的时候,颁奖礼也逐渐进入尾声,安言保持着固定的姿势,双膝并拢、双手放在膝上,安静的坐在吴木全身后。

    台上主持人的声音清脆高昂,终于来到了今晚的压轴项目,年度最佳设计奖。

    故作悬念的控制了一番节奏,奖项终于揭晓,远销海内外的贵金属工艺品成功夺魁,最佳设计花落五洲集团。

    这也就是吴木全今天到这的主要目的,掌声雷动之中,五洲集团的设计团队上台领奖,吴木全却是站起身来,整理好西装,漫步走了出去。

    安言也急忙跟在后面,出了展厅,吴木全转过身来,抽出一支细杆雪茄点上,随手扔给安言一支。

    淡蓝色的烟雾升腾消散,尼古丁刺着感官都更加敏锐。

    安言意有所指的问道:“获奖的就是那运往H市周边的工艺品吧。”

    吴木全点了点头,目光随着街灯远远递了出去。

    “赚钱么?”安言也像闲聊一样的问道。

    “当然。”

    “可这种紧俏的工艺运输成本有些太高了点,其中有哪个环节出现了问题呢?五洲集团继续对其放任不管,就不怕有朝一日项目流产么?”

    烟雾后,吴木全的眼神变得有些锐利,许久,却是露出一丝笑容,“金属加工地需建立在市区二十公里之外,所以只有北方的几个省市才有,你冒冒失失的跑来,不会是不知道吧。”

    “我当然知道。”这些功课安言早已烂熟于胸,“不过路途遥远并不是增加成本的根本原因。”

    吴木全用力吐出口烟,徐徐说道:“我没记错的话,负责运输的应该是H市元家。”

    安言点头,正要细说。却听吴木全又道:“你以为你是第一个跑来找我的人么?”

    安言一愣,看起来元家在运输过程中的猫腻吴木全心中已有所了解,只是不知道对方为什么采取了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的态度。

    “一个新兴的项目不只需要创新的手段进行推广,更重要的是维护各层关系。”吴木全悠悠叹了一声,“五洲集团是不会放弃贵金属工艺的,运输工程中的那些开销与这项目所产生的利润比起来,并不算什么。”

    这样的态度的确出乎了安言最初的意料,但转念一想,事情也许未必像吴木全说的那般轻松,于是他也换上一副笑容,“吴总您要是真的不在意,今天也就不会带我来这,多费唇舌了吧。”

    吴木全笑意逐渐加深,目光也直视过来。

    “如鲠在喉的滋味没人觉得舒服,如今我就是这个能为吴总拔刺的人。”

    “你也从H市过来,元家的势力你比我更了解。”吴木全此时对眼前的这个年轻人也有了几分好感,所以委婉的劝道:“你这翻动作并不是拔刺而是拔牙,是从虎口里拔牙。”

    安言自是知道吴木全本是好意,笑了笑说道:“如果只看结果,那么世上至少有百分之九十的计划都会夭折,既然决定做了,我会有承担后果的准备。”

    吴木全点了点头,不再多说。

    却听安言又在旁低声道:“不过,我需要吴总配合我演一出戏。”

    “哦?”吴木全轻咦一声,听安言讲了片刻,点头应道:“今天下午两点,来公司找我。”

    安言微笑着道了声谢,随即轻快的转身消失在人海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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