蚂蚁文学 > 奇经志正道 > 第三十三章 虎口拔牙(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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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S市,距离几人四散开去已经过去了三个小时,街灯下,安言的身影被无限的拉长,有些兴奋的接起了电话,“我的白可姐姐,希望你那有好消息。”

    白可的声音俏皮的传了过来,“你猜对了,我们按照你的吩咐,把写字楼方圆几公里的咖啡厅挨家问了个遍,终于有一家咖啡厅的老板记得元德凯的照片,印象中和李权叫了两杯咖啡,只是谈上几句,就匆匆离开了,要不是俩人都开着豪车,那老板绝对没有印象。”

    听到这话,安言的脸上才露出一丝微笑,重重的说道:“干的不错,调查的信息也差不多明显了。”

    白可也娇笑起来,她今天跑遍了半个S市,终于找到了那间咖啡厅,谎称自己在几个月前来到S市,丢了十分重要的证件,想要咖啡厅老板调出那段时间的监控让她瞧瞧。

    按理说这种情况换谁也不会答应,但耐不住白可这么一位大美女的温声软语,咖啡厅老板终于妥协,把前后两个月的监控录像丢给了她,让她自己寻找。

    几个月前的监控录像,如今都被封存起来,要从多达几百份文件里准确找到证据,无疑是大海捞针。

    就算是又大约半年前的时间线作为佐证,从后向前看也着实够白可忙乎一阵。

    当下白可不敢马虎大意,全神贯注的盯着屏幕,每一帧细节都不肯放过。

    直到刚才,终于在六个月前的监控里,发现了元德凯与李权的身影:二人有意无意的闲聊一阵,直聊到分别前夕,元德凯方从箱子里拿出一叠厚厚的包裹,推到李权面前。

    白可见状赶忙把监控视频录制了下来,传给了安言。

    得到了这个消息的安言一拍脑门,感叹白可运气的同时,也恍悟过来,暗中的利益交易一定会采用现金,用以抹去财政记录的情况。

    有了这份至关重要的证据,安言马不停蹄的赶回到五洲总部,吴木全其实也一直在等着他,见到他安言如约而来,欣慰的一笑,转头通知秘书紧急召开股东大会。

    一会功夫,五洲集团的许多股东连同吴木全、财务总监李权等高管纷纷聚集在会议室之中。

    等人到齐,吴总凝目沉声道:“诸位,这么晚了叫大家过来是有一项重要的决议要通知下来,安言,希望你好好把握。”

    长桌的正前方,安言笑眯眯的等着议论声消散,才徐徐打开U盘。

    可还没等他开口,李权便不耐的打断道:“安总,你是在和我们开玩笑么,这份资料下午已经播放过了。”

    安言笑着点了点头,“李总监别急,我是想让您温故而知新。”

    说着,安言来到李权的面前,微笑着道:“关于贵金属工艺运输的费用,想必李总监最清楚不过。”

    李权表情一滞,但碍于许多股东都在场,只得点了点头。

    “很好。”安言的笑意更深,指着投影上的资料讲道:“这也称不上商业机密,贵金属工艺这个项目的各项收入支出都是严格计算的,但这其中唯独运往加工厂的费用十分模糊。”

    李权这时插嘴道:“我们投放多少资金,是五洲内部决定对,你一个外人掺和什么。”

    安言笑着摆了摆手,“我虽然是个外人,但这个数字大约也能估算个大概,五洲为了确保运输妥善进行,前后出资大约有四千万左右。”

    李权此时已是冒出一拍汗珠,喘着粗气看向安言。

    安言哪还能给他反应的时间,继续说道:“贵金属工艺品远销内外,盈利十分可观,所以才让人忽视了运输费用为什么会如此昂贵。”

    这时一个股东在旁问道:“那你的意思是?”

    “这是不是说明了运输代理有什么问题?”安言将手抵在桌子上,环视一周,众生反应尽收眼底,“这其中是否有着不为人知的猫腻。”

    李权此时终于按耐不住,怒喝一声,“小子,你没凭没据的,少在这胡说。”

    安言微微一笑,“诸位别急,继续看下去。”

    随着投影上资料的缓缓播放,一段视频文件忽的出现在幕布上。

    幽静的咖啡厅里,昏暗醉人的灯光下,两个人影正坐在角落闲聊着什么,虽然像素不是高清,但依稀能辨认出那两个人正是运输方代理元德凯和财务总监李权。

    李权见到这幅画面,急的一下从椅子上蹦了起来,“不可能的,那U盘明明在我手里。”

    “哦!”安言故意拉长了语调,“你说我丢下的那个U盘?哪里不过是些爱情动作片,李总监喜欢我大可以送你。”

    李权已经意识到自己被人算计,怒骂道:“你他妈阴我。”

    “给我闭嘴。”却是吴木全在旁声色厉荏的吼了一声。

    一时间,会议室里鸦雀无声,半响,仍是安言打破了沉默,“吴总,各位股东,相信大家也看的很清楚,贵金属工艺的运输费用并没有那么昂贵,原因不过是有人从中过手谋取私利。”

    现在的吴木全,脸色黑如浓墨,许久才叹息一声,“用人不淑。”

    一句用人不淑,在场所有人都能听的出来这四个字所带来的压力。

    李权更是急的如热锅上的蚂蚁,辩解道:“吴总,我是什么人您还不清楚么,这个小子分明是在诬陷我。”

    吴木全痛惜道:“我错用了你这种败类,已经给公司带来了很大损失,现在证据确凿,难道你还想抵赖。”

    一旁的安言也适时说道:“按照刑法第163条规定,李总监的这种行为要按受贿罪论处。”

    吴木全神色一变,沉声道:“念在大家同事一场,我给你一个月时间,把所有吞下去的款项统统给我吐出来,不然,你就等着接法院的传票吧。”

    李权闻言悲呼一声,终于无言的低下了头,灰溜溜跑出了会议室。

    等到人声再次安静下去,吴木全又看向在座的各位股东,“安总果然年少有为,我提议,把贵金属工艺在北方三省的运输代理,交给荣鼎金融全权负责。”

    这话一出,场中又是一片哗然,不免有人发出了质疑的声音。

    安言其实也能理解股东们的疑虑,毕竟荣鼎只是个在金融行业名不见经传的小公司,物流运输更是从没碰触过的领域,要怎么去运作如此巨大的运输链的确不是简单的事情。

    不过这时却轮不到安言发声,只见吴木全站起身来,从秘书手里接过一打资料分发下去,“这里有H市十余家远输公司联名签署的协议,在保证运输路线不变的情况下,项目产品的交货时间不会有任何变动,而联合负责人,正是我们眼前这位年轻人。”

    听到了吴木全的解释,也看到了手上货真价实的资料,所有人都是微微点头。

    此时,安言也补充道:“大家可以考察我一段时间,接下来的一个季度,我保证项目照常进行,而且运输成本至少缩减一半,如有食言,我引咎辞职。”

    这番话说的光明磊落,掷地有声,在场众人均是听得暗暗佩服。

    “好了。”吴木全拍手示意,“既然如此,我们先签署三个月的合同。”

    门外,秘书拿着早已影印妥当的合同走了进来,双手一握,大笔一挥,一式两份的运输合同就这样盖章定论。

    荣鼎金融的年轻CEO安言,正是成为了五洲集团贵金属工艺这个项目的运输总代理。

    合作达成,吴木全原本有意留安言在S市多住两天,但安言却是另有打算,所以只能推脱下次。

    径直回到安顿的宾馆,安言的心脏仍然在扑通通跳个不停。

    白可等人见他回来,均是上前询问具体情况如何。

    安言也不多话,只是兴奋的在合同上用力一拍,把所有情绪都化作了拍手的力气,震的他双手也**吃痛。

    兴奋过后,安言稳了稳心神,说道:“白可,订机票,我们马上回去。”

    白可一愣,但随即想到距离朱贵设定的日期已是迫在眉睫,当下不再耽搁,四人披星戴月,连夜返程。

    随着耳边轰鸣渐起,安言将身体深深的埋在座位之中,看向窗外无尽的夜色,复杂难言的情绪也再度攀升起来。

    短短是三个月的时间,先后经历了两次死里逃生,留下了胡非白可等真心相交的朋友,也树立了金冶惑元德凯这样的敌手,虽然只是在后方谋算调度,但安然所感受的压力却真的是从未有过的严峻。

    白手起家本就艰难,何况是从负债开始,有多少人都败在了第一次从无到有的过程之中。

    想着想着,倦意悄然爬上来,安言靠在椅背上打了个盹,再醒来时已听到飞机滚滚抓地的声音。

    雨后的清晨,潮湿的空气渐渐汇聚成一颗露珠,晶莹的悬挂在树叶上摇摇欲坠。

    安言走下飞机,大口呼吸着H市的空气,困倦的感觉稍显缓解。

    嘱咐白可等人先回四季小区等着,安言随后联系胡非,二人在反贪贿赂局门前碰头。

    归元物流的假账虽然仍没有调查清楚,但拥有元德凯行贿的影像证据,再加上吴木全所提供的五洲集团运输费用的支出证明,归元物流偷税行贿的事实基本已经属实。

    递交上掌握的证据,又签署了一系列保密协议之后,这场斗智斗勇之战终于暂时告一段落。

    正要从反贪贿赂局离开,胡非却是被人从身后叫住,回头一看,后面的却是他最不想见到的人--许向华。

    “叔叔。”略有尴尬的叫了一声,胡非便准备要逃,谁知又被许向华一把拉住,低声训斥道:“你跟我过来。”

    安言虽不认识许向华是谁,但看胡非的态度明显是遇见了长辈,当下懂事的挥了挥手,示意自己在门口等着。

    胡非对安言此时不讲义气的行为好生痛恨,但仍是无奈的跟着许向华来到了办公室之中。

    关上办公室的房门,许向华立刻沉下脸来,“你小子究竟知不知道捅了多大的篓子。”

    胡非本来还有些不知怎么面对对方,但听许向华这样说来,还是梗着脖子答道:“叔叔,伸张正义为民除害,我有什么错。”

    “糊涂啊。”许向华叹息一声,“你以为我不知道么?老段都和我说了,你和元泽有过节,也不过是些年轻人之间的小事,但你动到归元物流头上,可以说得罪了半个H市的黑道,这后果你想过么?”

    虽然不知道段平这个大嘴巴将事情说成什么样子,但元家因为年轻人的小事已经实施绑架,再大的篓子又算个什么。胡非在心里嘀咕着,表面上却仍是沉默。

    许向华见他不说话,以为胡非被吓到了,毕竟对方只是个十七八岁的少年,做事不计后果也在所难免,良久,许向华才叹息一声,“如果遇到什么意外,第一时间通知我和老段,听到了么?”

    “恩。”胡非顺从的点了点头,又问道:“叔叔,这件案子会有怎么样的判罚?”

    “案子的恶略程度已经触犯了刑法,但以元家的手段,应该不会使元德凯坐牢,只是补缴税款与滞纳金,等结果出来后再缴纳一大笔罚款也就是了。”

    “那也没什么大不了啊。”胡非不以为然的说道。

    “最重要的是你切断了归元物流一条重要的运输路线,造成的损失难以估计。”许向华见胡非这个态度,不禁再次提醒道:“元德凯是元家目前的二号人物,和他的手段比起来,元泽不过是个乳臭未干的二世祖。”

    “我也是这么觉得。”胡非嘿嘿一笑,“叔叔你放心吧,我命大着呢。”

    “老段曾说过你是个天不怕地不怕的小子,我今天算是见识到了。”许向华无奈的叹息一声,忽然换了话风,“你和晴儿相处的还好么?”

    胡非心中一颤,霎时间红了脸颊,磕巴着回答道:“许晴,很好。”

    许向华淡然一笑,“上次关于那吊坠的事大家可能有些误会。”只见他走上前来,颇为亲昵的拍了拍胡非的肩膀,“晴儿最近心情不错,身子也比以前好了许多,你的恩情我们一直记得,那些身外之物本不应该放在心上。”

    得到准丈人的宽恕,胡非感动的简直不知道说什么好,只能灿然陪着笑脸。

    “你们年轻人的事我不便多问,不过。”许向华话锋一转,“出于对晴儿的安全考虑,这段时间你最好和她保持点距离。”这才是许向华真正想要表达的意思。

    胡非脸色一变,许向华的意思十分明确,你自己不要命,去和元家硬碰硬,但我女儿金枝玉叶,总不好和你一起犯险。

    想来也是,许晴身体本就孱弱,现在刚有起色,如果真的知道了胡非的所作所为,就算元家碍于许向华势力,不敢明目张胆的把许晴怎么样,但就怕事有万一,斗争许久,胡非郑重的点了点头,“叔叔放心,在将所有事情处理妥当之前,我会和许晴保持距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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