蚂蚁文学 > 渡魂匠 > 4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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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做的只是举手之劳,说救命之恩,你那个弟子做的更多。”司徒曜说:“他是你们中唯一一个与那个妖道交过手,且奋战到最后的人,能在那种声波中保持清醒不被干扰,还将千百偶人毁去半数,了不起。若不是那个庞大杂生的怪物突然出现,许根本不需要我出手,只他一人就能护你们周全。”

    “你也看到了那个怪物?”我诧异道。

    “不阴不阳的畜生,闹出那么大的动静,我怎可能看不到。”司徒曜冷声道:“定又是那妖道所炼,占着蒲贤利用妖术炼出那些僵尸还不够,如今又做出这样一个面貌丑陋的怪物,若有一天让我抓到,必不会放过他。”

    我们从蒲贤村走到这里,没有发现那竟是个炼尸地,怪不得会忽然冒出这么多的毛僵。

    一个疑惑解开,另一个又冒出来,我犹豫着问道:“听兰若姑娘说,你们怀疑那妖道曾是司徒家的仆人,他所用的,也是司徒家的控傀术?”

    司徒曜沉默了一下,说:“事情现在还没有查清,谁都不能断言就是他,只是对方所使用的术法,根源的确出自我们司徒一族。”

    “司徒家的术法中,有炼尸之法?”

    “我们祖传的术法只有一门控傀之法,修到极致,便称作驭灵,除此之外,无任何邪道之术。只是万物有相通,他炼尸所用的的方法,正是控傀术的一个分支——制傀法,所延展修改而来。”

    “同样的方法,也可以炼成那样的怪物?”

    司徒曜眉头蹙了起来,转眼望向廊下,道:“这才是我最担心的,无论是傀儡还是僵尸,炼就起来都有一个载体,而那东西我却看不透。昨晚我翻阅了许多家史记载,没有找到可能与其有关的术法,真要说联系,我能想到的,只有儿时曾在一本旧书中所夹的画册上看到的,一个荒诞的上古传说。”

    “是什么样的传说?”我追问道。

    司徒曜垂眼看了看我,眸光疏离,带了防备,道:“罢了,不过是个传说而已,根本不具任何权威性,我只是随口一提,没有必要深究。”

    我意识到自己太过着急了,如果事情真的与他们无关,同样身为受害者的我们就可以结为盟友,一起对敌,届时再打听这些事情也不晚。

    若他口中的传说是真的,那么千冰索,还有穆锦衾那块将令上所使用的文字,连同这个怪物身上的秘密,就全都来自于同一个时期,这些不可能会只是个巧合,它们之间一定有什么必然的联系。

    “我还未问过你们为何会被那个妖道追杀,出现在蒲贤村里?”司徒曜道:“你们应该不是本地人。”

    我点头,将我们的经历简略地告诉他,向他说明来意,最后请他稍等,回到房间从背包里拿出先前留下的那个纸偶交给了他,道:“这就是我们当时所见的纸偶,听闻司徒家是使用傀儡的行家,所以我们几个才打算来此地请教,希望能查明这纸偶的出处,找到背后作乱之人。”

    那只纸偶被他捏在手里,尚未仔细检查,纸偶口中突然发出两声咯咯的笑声,转瞬间,脖颈一扭,嘴巴大张开,两枚指甲盖长短的利刺瞬间从它口中射出。

    司徒曜反应也快,在纸偶的脖子扭过去的刹那就放了手,同时五指上好像悬着几根绳索一样,凌空一抓,将纸偶甩出去,撞开了身侧房门,在门板上撞破了头颅,半个脑袋都塌了下去。

    那两枚利刺被斜钉在脚下的地板上,力道之重,竟完全刺了进去,只剩两个在阳光照射下发着微微亮光的头还能看到。

    纸偶没了动静,司徒曜又抬手在空气中往回拉了一下,已经破损严重的偶人又如同倒放一般回到了他面前,没有任何依托地悬在半空中,一动不动。

    我看得膛目,只见司徒曜仍是一手抱剑,用空出来的左手手指在眉心一触,随即点在纸偶身上,随手画了几笔,再戳破纸偶的胸膛时,我几乎是立刻就嗅到了一股明显的血腥气,但并未见那东西身上有血液流出。

    司徒曜把纸偶收起来,对我说:“东西我先收下了,晚一点会交给大哥,请他查看过后,以司徒家家主的身份给你一个确切的答复。”

    言语通透,他是清楚我们对司徒家有所怀疑的,这样不掩饰也不逃避的态度,在潜意识里就给了我一种可信赖的感觉,对他说:“那我就先行谢过了。”

    “没什么好谢的,自证清白,这本就是我们司徒家应该做的。”

    司徒曜说着,把被纸偶撞开的门虚空一拉关上,提醒我道:“你还是早点回房间,身边没人的时候,你们最好哪里也别去。侗川现在的处境很危险,如果出事,我们未必能帮你们第二次。”

    我应一声,司徒曜临走脚步又顿住,看一眼地上的尖刺,对我道:“这里我稍后让人来清理,你们不懂解控之术,小心别碰到。”

    “我知道了,我会转告给他们。”我点点头,司徒曜没再说什么,转身离开,到楼梯口的地方,直接侧身翻了下去。

    我趴在栏杆上看他出现在院子里,走进一楼中间敞开着的厅房,又回过头来,蹲下来看了看那两枚利刺,此时木板上只有两个不起眼的尖头,既看不出材质,也看不出其中还有什么其他的门道,只好带着疑虑回到了江询房中。

    他的状态安稳了很多,左手还是紧抓着那件衣服,神态却已经放松下来,看起来只像是沉睡。

    我看着他那只断臂,思忖了一会儿,暗里悄悄地做出了一个决定,起身去把唐刈叫起来,又去叫子未时,敲了很久的门他才打开,一夜的功夫,人显得憔悴,刚洗过一把脸,水珠没有擦干,只随手抹了一下,打湿了袖口。

    我瞧着他不对劲儿,往里看了一眼,却被他用身体挡住了,用喑哑的声音问我:“师父,有什么事吗?”

    我沉默了一下,在他身后约五六步的地方看到了一片鸟类的羽毛。

    我把走廊上那两枚尖刺的事告诉他们,叮嘱他们小心,随后让他们都到江询房中,关上门,考虑好了,对他们说:“我需要你们帮助。”

    “这……又发生什么了吗?”唐刈一脸茫然,“询儿还没醒,我们不能贸然行动啊。”

    我点头嗯一声,说:“我找你们就是为了他,江询的那只断臂,我想去把它找回来。”

    “啊?”唐刈惊讶。

    子未看了看床的方向,看到江询手中所握,神色一滞,语气冷冰冰的,说:“我们不熟悉侗川的地形,连自己所在何处都不知道,且不说再回去有多危险,千冰索的威力我们都见过,连毛僵那样的铜皮铁骨,掉下去都不得全尸,更何况是他那只手,就算找到也一定被斩成几段,拿回来也不可能接得上了。”

    “江询的自愈能力超于常人数倍,我不知道他之前是怎么做到的,但类似的事情,在他的过去很有可能曾经经历过,既然那时候能恢复,我们现在也许还可以一试。”我说:“之要有希望,总要尝试一下才知道到底能不能行。”

    “我拒绝。”子未说:“我们才刚刚死里逃生,没有必要因为这种不切实际的想法再去冒险。”

    “不切实际?”

    “如果他的自愈能力真的有那么强,现在这个时候,他的伤口就应该已经开始愈合,等我们把他的断臂全部一块块的找回来,再想办法拼接起来之后,他的伤口截面就有可能已经全部闭合,到时候我们怎么给他接上去?”

    子未说:“而且如果再遇到那个邪道,我们三个人时就连对方的面都没见到就败下阵来,险些丢了性命,他本人到底有多少本事,我们谁都不知道。”

    “子未。”我突然一阵寒意,问:“你不是跟他交过手了吗?自己一个人,未落下风,还毁掉了他半数的人偶?”

    子未一愣,短暂的莫名过后,脸色一瞬间变得煞白,目光闪躲,声音也软了下来,“我……我当时被那种尖锐的声音扰乱了心神,发生的事情,我都没有什么印象了。”

    “是吗?”我不相信,司徒曜明明说他没有受声波的干扰,两者不一,一定有一个是谎言,可司徒曜拿这样的话骗我对他有什么好处,子未的反应也不对。

    “那个,沈掌柜。”唐刈说:“要是想试一试的话,你有什么计划吗?要不我们找司徒家的人帮忙吧,他们二少爷救过我们,应该也是个厉害的人物。”

    我摇头,“江询醒过来之前,他身上的异样,还是不要被其他人知道更好。”

    唐刈问:“为什么?”

    “我现在还说不清楚,我只是觉得,江询身上这份能力不是件简单的事情,如果暴露在外人面前,我们的处境会很被动。”

    唐刈点头,我想了想,对他说:“等兰若再来的时候,我会让她带我们出去转一转,勘测地形的同时,见机行事,如果可以,买些防身的东西回来,之后再找机会返回那条沟壑边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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