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源流

    第九章  源流

    华光流转，四围景象，一度发生转变。

    伴随着那略带苍老的声音，一个身姿伟岸，而面容却稍显落寞的男人，浮现出来。看其样貌，分明是那幻境当中，经历了人生大起大落的男人。

    看过 一生，再见其人，韩璆鸣惊诧，脱口道：“你……是……”

    谁料，那男人，反倒抢了韩璆鸣的话，开口：“我已经死了！”

    “这……”如此一话，让韩璆鸣更是诧异，有些无语。

    便听那男人解释道：“天劫剑水月，乃是镜花水月之剑，是幻象、幻化之剑。我虽能以此剑，留下一道虚影，然敌不过岁月无情，真身早已随历史而尽。”

    听到此，韩璆鸣不免感叹一番：“再强的高手，在时间面前，也要显得脆弱不堪。曾经的强大，岁月流转过后，也不过一抔黄土，一堆荒冢。”

    男人应和道：“是啊！纵然是万丈气焰，也终将归于沉寂，历史如此，从来也没人，能够将之堪破。”

    男人转言又道：“无数的时光消逝，几经起伏波折沉浮，最后，那所有的一切，都将归于虚无。”

    “无人能够改变，也无人能去改变。”

    一声长叹，男人的声音，甚至带着一些沙哑：“又到了，重演历史的时候了么？”

    男人的叹息声沉重，迈起了步子，不知要向何处走去。韩璆鸣见他这样，跟随了上去，走在男人后方。

    四方，无尽美景，似乎是幻化出来，不很真实，因为太过瑰美。

    自极远的地方，像是有一条溪流在淌，延展而来，却完全由烂漫花草汇集。漫漫无边的奇花绽放，七彩斑斓，片片芬芳，于日光之下，折射七彩炫光。

    浓郁的花香，沁人心脾，当真让人忘记一切俗事烦扰。

    如此的香味，倒真是让人怀疑，此时并非是什么幻境，而是真实的百花溪谷。

    行走于无边花海，男人先是无言沉默，而后一叹再叹，最终开口：“所谓宿命，所谓源头，所有人，都是那笼中之鸟，逃脱不掉！”

    “历史……”男人停顿，“果然是又要重演……”

    男人此言，却是让韩璆鸣，摸不着头脑，问道：“前辈说的，倒是些什么？”

    “轮回！”

    男人长出一口气，接着道：“千万年一次的轮回，没有谁能逃脱，也没有谁能避过，那劫难，必将葬下一切，斩断所有！”

    “当一个纪元过后，一切终将埋葬，永远不为历史所铭记。”

    望着韩璆鸣，男人的瞳孔之中，光辉灿灿，可在韩璆鸣看来，分明是噙着泪光。

    男人沉凝道：“灭世的劫难，绝不只是上演过一次而已，而是在这片土地上，一次接一次的继续。”

    “这片大地，被无数次的毁灭了！而那样的灾难，眼见着，就要再次降临。”

    韩璆鸣听到此震撼，虽他曾从怪老头的那里，听到些什么，知道这个九重天大陆，或许有巨大的灾难，将要发生，可却没有想过，那灾难，竟是那般可怕骇人。

    韩璆鸣惊憾开口，问男人道：“前辈，那样的灾难，在这片九重天大陆上，曾上演过无数次吗？那样灾难，近期就要再度降临这里了吗？”

    男人回头一望，答道：“灭世的灾难，究竟发生了多少次，我也不知，可有历史证据留下的，便只有那么几次而已。”

    “你以为，天劫剑的由来，到底如何？”男人反问。

    “苍生有劫，化而为剑，是为天劫剑！”韩璆鸣如此答道，忆起了曾经。

    那时候，还是在迷迭森林当中。当时，怪老头传他修炼法门，亦在修炼间隙，将天劫剑之秘，说出不少。而那个时候，至少怪老头就是这样告诉他的。

    听了韩璆鸣的话，男人轻叹了一声，摇了摇头。

    漫步于百花溪流，男子那沉重的脚步，终于停了下来，抬起头，背负两手，向着远方仰望去，不知思考些什么。

    “每一把天劫剑，都是一场天灾，所遗留的最后证据！也是唯一痕迹！”男人道，垂下头来，继续向前走去。

    男人边走边继续道：“那样的灾劫，究竟上演过多少次，我不知，也无意去知。我能肯定的，就只有一点，我不是第一人，同样，也不会是最后一人。”

    “有些人，天命反抗了，可到了最后，却没有一丁点的痕迹，能留下来。而我，或许是那群不幸的人中，稍许幸运些的……”

    韩璆鸣喃喃：“幸运么……”

    男人长吁一声：“是啊，幸运！至少我还留下了一把天劫剑。要知道，每一把天劫剑的背后，都是一段，被尘封的血泪史啊……”

    “究竟多少年了呢？连我自己，都不知道了。看着这时光，一点点流走，端坐于岁月之间，总算是……看透了一切……”

    稍扭头向后一瞥，男人的目光，又很快再朝向前方，接着道：“你也好，我也好，这世间的所有，诸般种种，细细算来，终不过是一场闹剧。”

    此一话，男子说的格外沉重，一声又一声的叹息，真有看尽了沧海变桑田的沉郁。

    遥望远方，男人的眸中，一星光点，犹如夜空中，最闪亮的那颗明星，仿佛穿透所有的黑暗，看清世间本源。

    而这一番话，却是让韩璆鸣格外的糊涂了。他开口问道：“前辈此话，到底有些什么意思，恕晚辈愚钝，当真不能理解。”

    那男人听了，却是一笑，带着些凄惨，也有几分自嘲。

    男人开口再道：“我所经历的一切，你应当，都已经看过了。”

    深深一叹，男人继续道：“那一场惨剧，是我所经历的。而类似的惨剧，是别人所经历的。总有一日，那相同的结局，或许，是你要经历的。”

    韩璆鸣听了皱眉，对于男人的话，不敢苟同，反而问道：“前辈这话怎说？”

    那惨烈的斗争，最终的结果，韩璆鸣都是看到过的，可这般惨剧，岂是说发生，就能发生的。且就算真的发生，不到最后，结局如何，谁能肯定？谁又敢轻易断定？

    韩璆鸣说道：“生命之河处，类似前辈经历的惨战，我见过一次，那场战斗的结果，同样不好。可那毕竟，已经是过去了，而未来究竟如何，还不一定。”

    说到此，韩璆鸣的双眸，眼神愈加坚定起来，道：“既然结果未知，那又为何，不往好的方面去想？”

    “天真……天真啊……”

    男人仰头，听了韩璆鸣的话，不禁哈哈大笑，但那笑容之中，却带着难言的苦涩，眼神中的落寞，不言而喻。

    使劲摇了两下头，男人脸上，依旧挂着苦楚的笑容，叹道：“你的说法，谁不曾想过？历代的天劫剑主，有哪个，不是一代英雄人物？”

    男人一叹再叹：“可你看看，那最后的结果……”

    “豪言壮语，谁不会说？可最后呢？真就能成功吗？”男人反问。

    “曾经，我也和你一样，以为自己是最特别的那一个，以为到了我这一代，一切也就该结束了。”

    “所以，我反抗了，带着不知多少的追随者，反抗了，以为能行。可最后如何，你也该看到了……那样的结局，如何承受？”

    “你的话，说的没错，可你真若亲眼看到了一切，你还能轻易说出这些话来吗？”

    男人的话，并不能让韩璆鸣赞同，反驳道：“前辈，你太过悲观了！历代的天劫剑主，虽然是失败了，可却也不知一无所成，他们留下了希望，留下了天劫剑。”

    “如此众多的天劫剑，这样流传下来，就是在积攒力量，总有一日，将要冲破一切，打破那看似无解的诅咒！”

    韩璆鸣接着道：“我现在所要做的，就是去相信，那所谓历史的轮回，要在我这一代，最终将会画上，圆满的句点。”

    男人没再说话，对于韩璆鸣的话，不置可否。

    很久后，他才道：“你有你的想法，我不去干涉，不论如何，对于历史来说，我毕竟只是一个失败者而已，我所要做的，就是将我的一份力量，传递下去。”

    韩璆鸣忙问道：“这么说，前辈愿意把水月交给我？”

    男人笑道：“无所谓愿意，还是不愿意。我早就已经死了，现在的我，不过一道投影而已，我不能把剑给你，亦拦不住你去取剑。”

    “若要取剑，便往前方去吧。”

    说着，男人的手指，向着前方指去。便见眼前地方，忽的，华光一盛，简直如一轮太阳裂开，耀的人不敢睁开双眼。

    而当一切再归于沉寂，韩璆鸣的身前，恢复正常的时候，在百花深处，水月现身。

    并不锋锐的一把剑，散出微微光华，犹如月光莹莹，照耀周围。百花吐蕊，七彩绚烂的光华，萦绕在剑身周围，将那剑，完全护住。

    宝剑浮在半空，似乎上下沉浮，如在水中一般。

    “是天劫剑水月！”韩璆鸣见此，自然喜不自胜，就要上前，去将那剑摘下。

    这时，却又听男人开口，对韩璆鸣道：“你该知道，水月乃是幻化之剑，此剑难有实体，你此时所见，并非水月真实。”

    “能不能拿到那剑，还需，看你造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