蚂蚁文学 > 武魂谭 > 第一卷 姓甚名谁 第七十章 牛与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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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被蛮牛和大熊拖着,坐上了另一辆联盟局的探车。他们一左一右地架着我,如那日林天的部下架着我一样。目的都是带我远离,而本意上却截然相反。一个想解救我,另一个想控制我——只是过程都必备着束缚。

    “廉颇,我······”我说,“我不明白,为什么要做出这么大的牺牲。”

    “主上想法极错。”廉颇笑道,“诸位之义为大义,干主上何事。既然主上有意报国,当服从上级安排,以图长远。”

    “我当初,不会是这样的人。有那么多次都以为已经不行了要死了可是还是挺了过来——我是说,我从来没有预先觉得能活下来过。这一次我也知道我会死,但是我走了我逃了。你能明白吗,廉颇。这是郭家之耻。”

    “也会是郭家无上荣耀的开始。”

    “我的父亲解脱了,赎了罪,可我现在又成了罪人。”

    想起父亲,想起我和母亲说的那些话,我不禁落泪。

    “当年父亲战败,是为了母亲一个人,没有选继续为天下苍生奋战。现在我呢?呵,我是为了自己的命走的。”

    最后这一句话我说了出来,左边的蛮牛和右边的大熊都笑了:“孩子,你这就是现在典型的······那个词是啥,中二,对中二。你老是把事情想得太简单,老是以为自己拼命就能行。”蛮牛拍拍我的肩膀,他特意控制好力道,那双宽厚的手掌轻轻地落在我的肩上,“以后你就会明白会长的决策了。要记住,我们协会一切的选择都是为了大局。胡成还在联盟局干过十几年的探长,他懂事理。把你换出来,不是只把你人换出来。怎么说呢,这相当于一场谈判。我们用武力是解决不了对方的,要用谈判。”

    蛮牛云里雾里地说了一番话,我还是无法理解他的意思,反而对会长提出换我的目的更加疑惑了。旁边的大熊也听得一愣一愣的,夹紧我胳膊的手臂不禁放松舒缓下来。我看到他的眼光凝聚在某一点,这说明他陷入了沉思。

    “缓和。”蛮牛继续解释道,“关键就在于缓和。拖延时间也好,缓和情绪也罢。对方只要接受了谈判,一切就有余地周旋。你也看出来了,那几个怪物不光不同心同力,勾心斗角都来不及。一看形势变化,就要对自己人开刀——虽然他们也没说过是一伙的。谈判就是一场心理战,根据各方的开价,每个人都会重新审视这场战斗,开始思索对自己最有利的方案。”

    “那为什么提到我?”我叫道,“我死了就死了,与死一个调查员和探员能有什么差别。难道就是因为我是郭将夜的儿子?我是武帝的孙子所以就得保住我?”

    “我不知道。”蛮牛松开了胳膊,摊开双手道,“但我认为,推出你的生死作为价码是对的。因为刚刚那场上,你是最引人注目的人。我们都关心你的生死,尤其是那几个怪物,很明显有的想弄死你,有的不想。”有的不想?他指的是林天吗。

    “你就没注意到,那个穿的人模狗样的人儿,就不想你死?”

    “啊。”

    “嘿,所以说你小子看不清局势,就会拍瞎胡闹。”蛮牛重拍了一下我的肩膀,直把我拍进座位里,“那个披着紫袍的将军把你砍了,不就完事了。当时谁也没搭理会长,但是那个人模狗样的人儿先出来说话了。他一出来说话,大家不都得听着看看他的态度。他说的是咱们会长不自量力,谈什么不切实际的条件,但实际上呢?他不是正好帮我们拖延了时间吗?你现在坐着车跑得出来,正是因为他买了胡成的账啊!”

    “买什么账呢?”

    “嘿,你问我我问谁去!”蛮牛说着又拍了我一下,“我又不是他我怎么知道。我看着吧,他没对你父亲动过手,但是他又一直想看拘魂诀,总是在合适的时候出来说话调停局面。这样的人,最难琢磨。”

    我不再接话,以防他再拍我。于是我假装看向大熊,没想到大熊的眼睛正好泛起了光,也正看着我们,他笑了笑,说:“我是联盟局的,一直跟着胡成探长干。那时候他比我早进来大概一年吧。他是非常富有经验的,也是啥都不怕那种类型。就是有时候好揽责任,揽得自己总是功过相抵,这才一直升不上去。我打心眼儿里佩服胡成会长。他知道有奸细,他知道有奸细。他要拉着奸细一起死。”

    奸细?

    这个词语极具魔力,一下子将我拉回了一月半之前,前任会长王晨战死的事。我当时怀疑内奸是宫雨。但是江群的两个小弟刚刚才承认了是他们做的局,与武王没有关系,所以我对宫雨等人的怀疑也不攻自破。现在大熊重提此事,不得不让人在意。同样地,我记得那天我来到现场,还是探长的胡成对我说,他们的人里有敌人。

    大熊是联盟局的人,跟胡成打了十年的交道,应该信得过。

    “郭将夜他们进入大楼形成对峙,本来很容易发现。但是我们偏偏被安排到县城各个角落搞封锁去!”大熊满腔愤懑,举拳锤击胸口,“后来再把我们调过来,啥都来不及了。郭将夜已经变成了武魂,和他们打了起来。我也觉得这事儿有蹊跷。我们当时立下誓绝不擅自离开岗位轻易放过任何人,如有违者将被视为敌人,群起而攻之——实际的情况是我们跟本不知道这是市局还是省局的命令,只知道我们被紧急召集过来时,一切都完了。那五个人一旦把郭将夜包围了,我们就失去了拘魂诀。”

    他把父亲和拘魂诀这样的事物挂钩同论,我是不高兴的,但是我渴望着真相,于是一言不发静静地听着他说。

    “如果我们到的早,一定可以掩护郭将夜到市里去接受保护,他不会做出这样的选择。还有,敌人们什么都知道,早就摸清了你们家的情况,在清县活动了这么长时间,我们才意识到他们的渗透。林天的势力还在明处,我真的不知道为什么联盟局的情报这么少,现在发现你们协会几乎也是啥也不知道。这不可能。”

    “你是说,有人在粉饰太平。”

    “对。”大熊闻言而笑,“如果没有你,你这几个月里闹出这么大的动静,我们还会和以前一样以为清县这么偏远的小县城,是个与世无争之地。多亏了你我们认识到清县潜藏着那么多敌人。好在还不晚,我们与市协会市局取得了联系,他们会派人来的。要不是前段时间帝子夺还部队伤亡惨重,他们早就该派专员过来。”

    “你是说,你是说。”

    “局里与协会可能都有内鬼存在。他们利用一切机会削弱联盟局与协会的实力。许多该赢的阵仗我们都败了。胡探长意识到这个问题,首先就告诉了我和他的助手,我们三个一边调查着,一边照常工作。可是事与愿违,刘助手死了,会长转去协会查探情报,我自己在局里,却受到了排挤。”大熊苦笑一声,晃了晃大圆脑袋。

    “我还是不懂。至于吗,出卖协会出卖联盟局出卖我父亲到底能给他们什么好处。值吗!”

    大熊说这就是他刚刚思考的事情。他已经想通了,本来这样的事就是那么简单,不需要去想的。他说我们的武魂就是如此。一直在为我们付出生命在战斗,却什么都不求。

    忠。

    并不只有我们,才拥有着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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