蚂蚁文学 > 红闻馆记事 > 062章 神秘刺客(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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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一巴掌,打在了江采萍的心上,也断去了她对于萧俶的所有念想。

    扬州河畔,藕荷深处,才子佳人的惊鸿一瞥,盛京城中,窈窕淑女,君子好逑的传奇佳话,都在这一巴掌中,变成了笑话。

    “没遇到你之前,我本可以活得好好的……”

    江采萍被萧俶一巴掌打在地上,落在门窗上的影子,她在捂着脸,看向萧俶嘶吼出声。

    “你说喜欢我,我相信了,你说要跟我长相厮守,我也相信了,背井离乡,与你来这种地方,为什么还要找别人,我只想让你眼里只有我一个,这很难么?你说喜欢我,那你喜欢我啊,你说要跟我长相厮守,现在为何又要走?”

    一直以来,在萧俶的认知中,江采萍都是不喜欢他,对他不理不睬的。

    所以,听到这番言语,他愣在原地,一时间竟有些震惊,语塞道:“你……”

    片刻,沉了沉气,道:“疯子。”

    是的,现在的江采萍,在他眼中,确然是一个疯子,一个无理取闹,不依不饶的疯子,以前还爱着时,便是她的冷漠相对,都觉着是一种可爱,一种令他着『迷』的气质,现在,不再爱了,她跪在地上的苦苦哀求,变成了恼人的『乱』麻,绊脚的草,她的缱绻相思,深沉爱恋,在他看来,也变成了恨不能一刀斩去的麻烦,再也入不了他的眼,更进不了他的心。

    总之,不喜欢一个人,连她存在的本身,对他来说,都可能是错的。

    萧俶拂袖离开,我从竹林中走出,来到屋里,江采萍还倒在地上,脸上,明显浮现出鲜红的手指印,她的视线死死地,盯着前方,片刻,从眼角缓缓滴落一颗血泪来,殷红的血,顺着脸颊流下,留下一道蜿蜒的痕迹,因妖化而变得苍白的面容,显得更加诡异邪媚。

    我顿步在她的面前,她抬头望着我,片刻,喃喃地道:“他曾经喜欢过我,那样的喜欢我,知道我喜欢古琴,便寻来天下间的珍贵古琴讨我欢心,怕我在这里想家,就从扬州移来琼花让我高兴……他是喜欢我的,对不对……”

    说着,顷刻间,泪如雨下,或许,连她自己都很清楚,曾经只是曾经,现在,却是现在。

    人在向前走,水在往东流,这世间,朝花夕落,青丝暮雪,因缘际会,瞬息万变,没有人可以活在过去里,依靠回忆过一生。

    我默默叹气,倾身蹲下来,却没有扶她,仅是对视着她的眼睛,淡淡道:“江姑娘,你可知道,食魂般若为何又被称为妖么?”

    “人生于世,便是独一无二,倘若一个人的存在,连她自己都不肯承认,那么在这世间,她又该如何自处?”

    见她不语,我接着道:“一个人渐渐失去本心,不再是她自己的时候,就变成了妖啊。”

    我想,我对她,应当是悲悯的。

    她曾救过我,好心收留我,我知道她不是坏人,这样的姑娘,理应有一个不错的结局。

    “我曾见过一个姑娘,似这世间洗尽铅华余下的美好,她很美,不止在皮囊,而是气质,是内心,她很会弹琴,每一个音调,都能钻进人的心里去,她很有才,诗词歌赋,样样精通,世间少有女子能够比得过她,人们很尊敬她,不是因为谁喜欢她,她又喜欢谁,仅是因为她是她,这样的人,你愿意将她毁去,让她变成一个人的替身,变成一个可悲的影子么?”

    江采萍闻言,缓缓侧过头,看向铜镜里的自己,一袭红衣,披头散发,眼角处晕着浓厚妖媚的妆容,现在的她,与其说是薛采薇在模仿她,倒不如说,是她反过来在刻意地模仿薛采薇,想到前些时日,关于江府和不夜城的风言风语,一时间,河东河西,倒真令人唏嘘。

    她合上双目,道:“你杀了我吧。”

    我没有杀她,此次来到江府,一是怕萧俶遇到危险,二是,想来见她一面,与她告别。

    原本,我想做最后的努力,或许还能帮一帮她,可那时的江采萍却抬起头,向我问:“顾公子,你心中也有一个女子吧?”

    她的脸上挂着泪痕,虽然依旧画着浓重的妆容,却像是月夜下的梨花,暴风雨中的海棠,有着令人触目惊心的凄美和纯净。

    我迟疑一下,点了点头。

    “你能忘记她么?”

    我默了默,回答:“不能。”

    她『露』出微笑来,仿佛已预料到我的回答,也已坦然接受萧俶将会给她的结果:“那么,就不要劝我忘记他。”

    扬州河畔,藕荷深处,才子佳人的惊鸿一瞥,盛京城中,窈窕淑女,君子好逑的传奇佳话,这种事,有人忘了,她却选择记着。

    赌上自己的『性』命,赌上自己的一切,飞蛾扑火,给予那场相遇,最后的纪念与祭奠。

    离开江府,我的心里不太好受,或许受到情绪的影响,体内的那些东西,也开始有了『骚』动,我怕被林素闻看出来,又怕压制怨灵这件事的本身,被他发现,所以耗了不少精力,加上伤重施法,一时间,有些承受不住。

    来到门口,踉跄了一下,扶住旁边的院墙,抬眼便看到门内的那棵琼花树,此时,它仍在盛放,在夜雨中,显得尤为凄凉,在屋檐灯笼的映衬下,洁白的花『色』,泛着一层绯红,一种妖异的红,美丽的像是泣血一样。

    想起前段时日的对话,我无言失笑,看来江府中,选择固执的,并非江采萍一个。

    我又来到那个酒馆,坐在以前坐过的地方,那台戏,在盛京演了好几天,戏班终于决定换个地方,今日据说是最后一场。

    因为下雨,台下一个听众都没有,可小生花旦却很尽职,依旧在台上热热闹闹地唱着,隔着一层雨幕,显得更加凄艳悲凉。

    我坐在窗边默默地喝酒,林素闻这次,也在我的对面落座,不过他们林家的禁忌,门中弟子不能喝酒,所以,仅是无言地坐着。

    桌子被小厮擦得油光锃亮,上面仅摆着两坛酒,店家悬在屋檐下的一排灯笼,在风雨中轻轻摇曳,灯火的微光,落在红漆木制的桌椅上,显得格外柔和,就连林素闻的身上,都仿佛被渡上一层尘世间温暖的颜『色』。

    我问他:“林素闻,这台戏好看么?”

    林素闻没回答,我却笑了一下。

    人都说人生如戏,戏如人生,可人生何曾如戏,戏又怎会变成人生?

    在戏曲里,才子佳人最终会在一起的,郎才女貌是会有好结果的,即便遇人不淑,也会机缘巧合,发现自己所托非人,然后,杜十娘怒沉百宝箱,宋引章另嫁少年郎,说断就断,说忘就忘,如此的决绝凛然,如此的『荡』气回肠。

    但这些事,放在现世中,又当如何?

    相思百转,肝肠寸断,即使知道自己泥足深陷,即使知道那人不似当年,最终说出的,还是那句固执的‘我不肯忘’。

    薛采薇失踪七天之后,萧俶终于找到了她,可惜那时的她,被人发现死在城郊的草丛中,由于时隔太久,又是夏天,尸体被找到的时候,已是恶臭难闻,蝇虫漫天,不仅如此,凶手仿佛泄愤似的,刻意毁去了她的容貌,拿匕首一刀一刀扎在脸上,着实令人觉着恐怖。

    见到那一幕,萧俶被吓得不轻,也受到了不小的打击,立即让人将尸体就地掩埋,望着他惊慌失措的模样,以往的爱恋,珍惜,好像『荡』然无存,唯一能看到的,只有对丑陋尸体的恐惧和恶心,不禁令人怀疑,这位传闻中盛极一时,甚至让江采萍都心生妒忌的采薇姑娘,在他心里,所谓的恩宠,又能占上几分。

    有人在薛采薇的房间里,发现了一枚淡黄琉璃的朱钗,有人辨认,这枚珠钗是江府中,那位名叫容岫的侍女所有。

    官府拿人,容岫并未抵抗,面对府尹大人的询问,她沉默了半晌,最终干脆认罪,还说此事是自作主张,与任何人都没有关系。

    虽然如此,人们暗中议论着的,还是觉着此为江采萍主使,毕竟杀死薛采薇不算,还毁去她的容貌,说明凶手对薛采薇的那张脸,有着极深的怨恨,单凭这一点,整个盛京城,除了江采萍,找不出第二个人有此动机。

    但由于江采萍现在半人半妖,萧俶又派人在江府门外守着,除了我们这种术士,任何人都不敢接近,府尹也不敢把她抓来问罪,所以,凭空臆测,将杀人的问责指给了容岫,而杀人的原因,却留给了她背后的那个人。

    府尹大人将这件事禀告给萧俶听的时候,我也在,跪坐在地上,抬眼见萧俶坐在对面,中间隔着一方梨花木制的长案。

    他的伤还没有好,由于夏季炎热,怕汗渍感染伤口,所以穿得很是清凉,仅在里衣外披了一层衣裳,胸口上的绷带还沾着血。

    “不知江姑娘,世子殿下打算如何处置……”

    提及江采萍的名字,府尹大人还有意停顿了一下,试探地看了看萧俶的脸『色』。

    萧俶蜷腿斜坐着,不远处的地上搁着一个花瓶,花瓶上置着一个木盒,木盒上却放着一个精巧的仕女瓷偶,自从上次受伤,他就没再去过不夜城,再加上薛采薇的尸体被人发现,便整天待在房间里,一个人玩这种东西。

    “那便……”

    闻言,他端起素扇,漂亮的眼睛,比对着花瓶上的那个人偶,掷了出去:“杀了她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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