蚂蚁文学 > 忘川生死录 > 卷一:靖和 10.纪临往事(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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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两人朝绘衣坊走去,路上人又渐渐多了起来。

    绘衣坊不远处的首饰摊旁,小贩正卖力的吆喝着。

    见两人走过来,穿着相貌不俗,忙不迭走向前拉生意。

    “公子,买件首饰送心上人吧?”

    两人同时看向小贩,直把他看得头皮发麻。

    沈岚看了看身边的郁离安,沉吟一声对小贩道:“你卖的有什么?”

    小贩喜出望外,忙带他过去挑选。

    沈岚看了好一会儿,摇了摇头:“质地做工都太过粗劣。”他牵起郁离安的手道,“我们走吧。”

    郁离安定住,把手抽出来。

    沈岚皱眉:“你喜欢?”

    不待她摇头,他又转过头对小贩说:“一般你们这些卖首饰的,是不是都有一两件压箱底的?”

    原本失落的小贩一听忙连连点头,一边边从摊底下拿出一个劣制的木盒子一边说:“公子说得不错,我这里确实有一支玉簪子,保准您满意。”

    说罢打开盒子,却见盒子里还有一个小盒子。

    看的人一阵无语。

    小贩讪笑,将小盒子打开,从里面拿出包了一层又一层红布的玉簪,小心的打开红布将玉簪展示给两人看。

    “公子,这是我这里最好的首饰了,名叫绾青丝,是从我太奶奶那一辈传下来的,是个老物件儿了,说是要留给我娶媳妇的。唉,要不是因为家里实在是揭不开锅了,我也不会拿出来卖了。 唉,毕竟是祖传的。”

    小贩说得一本正经,郁离安却觉得有些不忍直视,别开了脸。

    沈岚则打量着那看起来也不是很好的玉簪,没怎么听他说话。

    两人的态度惹得小贩一阵心凉,心想怕是又要黄了。没成想眼前的贵公子哥儿冷不丁出声问:“名字不错,多少钱?”

    小贩愣了愣,瞬间喜不自胜,只觉得拨云见雾。虽有心想大赚一笔,却也没敢太坑他们。他挠了挠头,最后定了二两银子的价格。

    沈岚付了钱,将玉簪递给郁离安问:“不嫌弃吧?”

    郁离安摇了摇头,正欲接过,头顶先笼了一片阴影下来。

    沈岚将簪子仔细簪到了她发间,末了还嫌没簪好,取下来重新簪了一次,好好欣赏了一番才称赞道:“姑娘果然天生丽质。”

    郁离安微愣,却没觉得有何不妥,只是不自在地对他道:“我先走了,画玉该等急了。”言罢匆匆离去。

    沈岚摸了摸鼻尖,眼底笑意温柔。

    画玉在绘衣坊门口等了许久,见郁离安走来忙迎了过去。

    “哎,小姐,你去哪了,让奴婢好等!”

    郁离安笑笑,并不说话。

    画玉也不多说,引她穿过走廊,进了绘衣坊。

    “小姐,我刚刚看了一身衣服,你应该喜欢,我带你去。”

    郁离安点头。

    走到一个精致的小院子,画玉领着她进了个房间。

    一进去,她就露出开心高兴的表情,伸手指着画墙上挂的老高的一身衣裙。

    “小姐,你看你看,就是那件,是不是很好看啊!”

    郁离安顺着她手指的方向望去,看到了那身很确实很好看的罗裙。

    上衣下裳雪白无暇,宽大的袖口和稍长的裙摆上皆绣着一朵朵精致的墨梅,腰间是一条四指宽的浓墨缎带,缎带上用暗线绣着花纹。

    果真很好看。

    画玉悄悄看了郁离安一眼,见她似乎并没有将她之前一时口快说出的话放在心上,便稍稍放心,大大的眼睛里复又盈满笑意。

    “小姐,要买吗?我看这身衣服可比老爷买的好看了不知多少倍!”

    欢快的语气里夹杂着毫不掩饰的嫌弃。

    郁离安眼角一抽,显然是想起了什么。

    由于年节将至,想着新年新气象的知县爹兴冲冲地给她买了身衣裳。

    那身衣裳料子极好,质地柔滑,只是冬天穿的话偏薄了些。可是问题不在于那衣裳穿着是不是有些冷,而是在于穿不穿的出去……

    大红的上衣,大绿的下裳,土黄 色的外套,还杂七杂八的绣着各种艳丽的花卉……

    知县爹这让人一言难尽的眼光……

    但到底是知县爹的好意,郁离安还是强忍着没说它丑的有多令人不忍直视,收了下来。就压在她平常不用的六角衣奁的最底部,免得看着碍眼。

    彼时,见郁离安不是很喜欢自己千挑万选才选出来的衣裳的知县爹还深深郁闷了。他一向认为大红大绿才是最好看最喜庆的颜色。

    “小姐,要买吗?”画玉又问了一次。

    “嗯。”

    郁离安点了点头,招手让店家过来,正打算问价格时两个女孩子一欢快一病恹的声音传到了她耳朵里。

    “哎?你真的不知道啊?!”

    “不知道啊。”

    “你……别告诉我你连淮安王都不知道……”

    “哪个淮安王啊……”

    “还有哪个!大陌的那个啊!”

    “可是,纪临也有一个嘛……”病恹的声音有些委屈。

    郁离安身形一顿,扭头朝说话的人看去。

    只见两个女孩子边看衣服边说着话。身着大红罗裙的长的明媚艳丽,另一个穿着蓝色曲裾裙十分清丽温婉。

    温婉的女孩子太过瘦弱了些,说话的声音病恹恹的。

    听到“淮安王”三个字,郁离安的目光忍不住黏了上去。

    突然感觉被一道清冷的目光盯着,任谁都会感到不舒服,不自在。果然,温婉瘦弱,声音病恹恹的女孩子看向了郁离安。

    发现身边女伴异样的女孩子也看向了郁离安。

    尴尬的对视,感觉空气都凝固了。

    郁离安面色不改,收回目光。

    温婉瘦弱、声音病恹恹的女孩子舌尖打颤:“她…她这么看着我做什么?好…好吓人……”

    没被眼光针对的另一个女孩子不正经笑道:“许是觉得你生的太过好看了些,忍不住多看了两眼?”

    温婉的女孩子脸一红,横了她一眼娇嗔道:“又在胡说八道。”

    红衣的女孩子笑嘻嘻地凑上来:“怎么就胡说八道了?你说说?”

    “你!”

    “我怎么啦?”

    “你,你……你刚不是说淮安王吗?到底怎么了?”

    红衣女孩子撇撇嘴:“无趣!”

    “哎呀,到底怎么了?”

    “还能怎么了!这么大事就你不知道,整个纪临稍微有点头脸的人家户都传遍了,淮安王府被满门抄斩了………!”

    蓝裙病恹的声音惊出了几分活力:“什么?!……可是,为什么呀……”

    “哪有什么为什么,你又不是不知道皇室的那些腌臜事……”

    外面的风突然大了起来,一下子吹开了绘衣坊的大门,风雪涌了进来。

    四周传来一片惊叫,墙上挂着的那身衣裙被风扯得乱舞,突然落了下来。

    画玉急忙护住了郁离安。

    “小姐?”

    “无事。”

    郁离安转身,风雪迎面打在了脸上。

    生疼生疼的,总算打醒了她。

    一场迷梦,恍若隔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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