蚂蚁文学 > 魔破九天 > 第五章 安倍晋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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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个巨大的铜鼎,大小能够容纳一头牛。鼎在人类社会中用于祭祀,把牛羊牲畜放进鼎里用大火煮熟,然后献祭给神明。在沛安城的祭坛上就放着这么一个大鼎,也因为太重,即使将来这里不会再有祭祀行为,也没有人能够把它搬走。这个鼎就像人们心中的芥蒂,鼎还留着,说明人们对于神的幻想就还会存在,人们就会想着不劳而获,什么困难都会去祈求远在天边的神仙去帮忙。这么多年,有几个人真的被神眷顾,得到过神的一丝恩赐?

    炎彻之前一直想毁了这个鼎,把这个鼎重新熔炼,可以造出许多有用的工具,而不是放在这里当摆设,一年只用一次,还是用在不着边际的祭祀上。还好他还没来得及毁掉它,因为现在正是用到它的时候。炎彻带着姬无媚的血丹,小心翼翼地从雍国回到了沛安城,把姬无媚的血丹放进了铜鼎之中。血丹是一个圆润的红宝石,晶莹剔透,但是没多少人会知道这么一个小珠子里面存在着一个恶魔。炎彻咬破自己的手指,把血滴在了血丹上,血丹就像发现了食物一样,把血液都吸走了,随后血丹开始发出微弱的红光,从血珠里渗透出鲜红的血液来。血液要将整个铜鼎灌满,然后再将血丹里的祝融元神碎片脱离,在血池里慢慢塑造出人型。重新苏醒要多久呢?也许几天,也许几百天,反正姬无媚从血池里走出的时候,已经存在了三千年了,也不知道炎彻有生之年还能不能再见到她。

    炎彻低沉着脸,看着血丹在缓慢地溢出红血来,沉默不语。就算将来她能够苏醒过来,没有魔性的她会不会介意自己的身份?这群伙伴还能否再向从前一样?答案不得而知。起码,现在至少还能看见对方。

    为了加速姬无媚的恢复,他们在铜鼎上方盖起了一个小亭子,遮风避雨。然后每个人每天都会不定量的往铜鼎里注入自己的血液,因为他们也是魔人,虽然魔性没有炎彻和炎铁戈那么纯正,有总比没有好。青狼是个急性子,有一次直接割了自己的动脉,往铜鼎放了大量的血,导致自己失血休克了,花瑶花蕊费了好大劲才救回来。这王宫里的气氛,就像这几天连续的阴雨天一样,让人没法心情舒畅。那血池在铜鼎里存在了七天,铜鼎里的血液还不到铜鼎的五十分之一,血池的高度还没能没过血丹。

    这样耗费时间可不是个办法,尤其是炎彻现在的意志有些消沉,完全忘记了自己要统一天下的野心。但是没有人敢在这个时候提醒炎彻这些事情,这会让他的心情更糟糕。然而必须有人这么做,不然在人间荒废度日跟废人没什么两样。炎铁戈终于以闲聊为契机,问他在莱国的经历,以此重新打开他征服世界的野心。

    “你去莱国都有什么收获?”炎铁戈找到了在走道上闷闷不乐的炎彻,向他聊起天来。

    “收获?失去的东西更多吧。我在那和邪神交手了,第一次在正面没有打赢。”

    “邪神?那确实挺棘手的,虽然邪神之前也有过,但是都不是很强啊,毕竟都是有了人类之后才出现的,怎么会难以应对呢?”

    “叔叔你不知道,那个邪神吸收整个岛上数万人的邪念,而且每年吸食九九八十一个孩子的精元,也就是说他有将近八千条命,要杀死八千次才能死。更离谱的是,那个岛上的所有人就像着了魔一样无条件信奉邪神,把自己的孩子献祭时连一丝后悔的觉悟都没有,这样堕落我该如何是好?”

    “正因为他们如此堕落,不是更值得你去拯救?不然一个国泰民安,团结一心的国家还需要你插手吗?你忘了你来到人间说的第一件事是什么了吗:要人类正视自己,让女娲一族的努力没有白费。你的母亲人走了,却把爱留给了你,你不是更应该把爱散播出去?”

    炎铁戈的话一下让炎彻茅塞顿开,大彻大悟,原来自己的犹豫不决的老毛病又犯了,幸亏炎铁戈即使提醒。

    “谢谢叔叔点拨,侄儿知道自己错了。”

    “那快说说莱国的事情吧。”

    “那里是一个由数十个岛屿组成的国家,国家被迷雾之海围绕,而迷雾之海中有蛟人的存在,所以一般人没法进入。”

    “蛟人吗,确实让人头疼。两次神魔大战我魔族和蛟族的战斗中都没占到什么便宜,他们确实难以对付,毕竟是当初信仰水神公共从而获得能够在海里生活的人类,而且他们都有御水的能力。”

    “不但如此,那个岛上很奇怪,所有人的气息我都察觉不到,好像那些人都不存在气息一样。后来我才知道,他们的气息都被邪神吸走了。但是他们没有气,却又可以使用各种五花八门的法术,让我百思不得其解。”

    “没有气还能使用法术?这个现象确实有点古怪,但凡活物都会有气,怎么一个大活人会没有气的存在呢。后来你是怎么从莱国逃出来的?”

    “当时我解放后与邪神交战,杀了他四次但是他依旧没有倒下,而我魔化的时间没法持续太长。在我和柳生一行人逃至城镇中时,依旧被敌人重重包围了。”

    “你说的柳生,是和燕青侯齐名的七剑之一心剑柳生吗?”

    “是的,他答应我带我进入莱国,进入莱国之后他本想通知大名——也就是他们的王来提防我,没想到正好遇上了忍者组织的造反,他们柳生将军府一家都被诬陷了。在城镇中被忍者包围的时候,突然有一个自称阴阳师的人带我们进入了一个他创造的结界里,最后在他的帮助下我乘上了返航的船。路上虽然遭遇了蛟人,但是恰好我们船上有一个鲨破邪带来的半蛟人小孩,蛟人带走了他,也就放过了我们。”一想到鱼肠被蛟人太子敖光带走时鲨破邪失落的表情,炎彻又气愤地重拳打在走道的护栏上。

    “没事,失去的东西只要争取了,总有一天会回来的。不会回来的说明就不是属于自己的东西,你就不要把所有责任都揽在自己身上了。你刚刚提到的阴阳师是什么样的人物?”

    “他的名字叫安倍晋明,说实话我也感知不到他的气,没法知道他是什么样的人物,叔父知道吗?”

    “阴阳师……好像听说过啊,年纪大了记忆力不行了。但是我记得,这个人鬼十里十分清楚。”

    “鬼先生?为什么他会比较清楚?”

    “那是你出生前的事情了,他曾经在那里一个小岛上生活过几十年,不妨我们一起去问问他,正好我也想回忆一下。”于是叔侄二人便去找鬼十里谈谈关于阴阳师和莱国有关的一切。

    “安倍,这个姓氏在莱国创国之处就有了,但是中间消失了几百年,你究竟是什么的人?”柳生十兵卫对着安倍晋明的后背说道,此时安倍正在给一株樱花浇水。柳生十郎看着这结界里不可思议的一切,没想到在结界中居然可以种植植物,而眼前这个他父亲提及的人物,身上一切都是未知数。

    “其实我不是人,柳生将军。”安倍晋明依然背对着柳生十兵卫,说道,“有时候我真希望自己能够死去,可惜有一个人,把自己永生的能力送给了我,导致我只能这样孤独地生活着。”

    “如果历史没有记错的话,安倍这个姓氏,是莱国历史上第一个造反的人吧?”

    “没错,而且我可以帮你补充一点,造反那个人就是我。”

    “什么?这不可能!那时距离现在将近五百年了,难道你活了这么久?”柳生十兵卫难以置信地说道。

    “是的,五百年,一晃就过去了。”

    “你为什么要帮我们?”

    “这个一开始我就说过了,算是我为过去犯下的错误做出的一点微不足道的补偿。这个故事很长,反正你们也有时间,不如就让我为你们讲讲吧。”安倍晋明来到了柳生十兵卫和十郎的面前,盘腿坐下,柳生太郎和乙女因为在休息,此时还在房间中睡觉,有两个妖怪在照看他们。

    大约五百年前,在莱国以东的一个小岛上突然来了一位远方来客。没人知晓对方的身份,路过的船只只看见那座岛突然变得妖气纵横,鬼哭狼嚎,如同恶魔在岛上诞生,人们便把那座孤岛称为恶鬼岛。莱国大名知道了那座岛的意象,派人去查看,当时作为祭司的安倍晴明,正是被大名指民出岛之人。

    安倍晴明进入了恶鬼岛之后,果然如传闻中一样,岛上到处是恶鬼和怨灵,随行的人被吓得丢下了安倍,仓皇逃回了京都,只留下安倍一个人。安倍鼓足勇气,走进了岛的中心,在一座小山洞里发现了那个住在岛里的远方来客。那名神秘人看起来只是一个普通的老人,披头散发。安倍向老人行礼,结果老人很高兴有人敢和他接近,因此和安倍攀谈了起来。后来,安倍明白,老人是一名能够招魂驱鬼的道士,来到这个岛上就是想了解在这个岛上怨灵和野鬼的变化,如果能够遇到有缘人,还可以传授一些驱邪和控制妖怪鬼魂的法术。安倍有幸,就在恶鬼岛上学艺三年,莱国人都以为他已经死了,没想到他学成那一刻,回国后让所有人都以为安倍死而复活。恶鬼岛也在安倍离开之后,再也没有了那个老人的身影。安倍离开前才想起自己还不知道老人的名字,老人便告诉他——鬼十里。

    “原来如此,原来鬼先生和莱国还有这段渊源。”炎彻听完鬼十里的故事,心中后悔当初没有把鬼十里带上前往莱国的船。鬼十里则是不好意思,没想到炎彻在莱国遭遇了那些事情,而且在鬼十里居住在恶鬼岛的时候,莱国还是没有邪神的。

    “那个邪神,其实是我的邪念。”安倍晋明对柳生二人说道,这时妖怪大天狗端来一壶茶,给三人沏茶,安倍喝了一口茶后继续说道,“回国之后我受到大名的拥戴,封我为国师。我也利用着自己学到的驱邪法术为百姓驱除灾邪,可是终于有一天,我感到厌倦了。因为纵使我有这样一身的本领,但是我却十分孤独,而且终有一天我也将死去。我利用一只兔子,用她实验人类能否实现生命的永恒。直到有一天,那只兔子在我施了法术之后变成了一位少女,我就觉得自己已经成功了一半。贪婪也让我不满足于国师的身份,我想要统治这个国家,让这个国家变成可以让妖怪自由生存的国度。只要有强大的妖气,我就可以把自己的灵魂随时转换到任意一个妖怪上。大名的忍者发现了我的野心,告知了大名,大名一怒之下召集全国所有的兵力攻打我,当时的大将军也是姓柳生呢,你们的祖先和我是交手过的。但是实力的悬殊非常明显,我控制全国上下的妖魔鬼怪,打败了大名的军队,正当我准备登基为王的时候,被我炼化成人的那只兔子却觉得我已经不再是从前的那个我,要离开我。我到那时才发现自己已经毫无人性,利用了妖怪和鬼魂的气使自己邪念缠身,众叛亲离,即使我登上了王位,我也还是孤独一人。我也在那时才发觉自己已经爱上那个女人,为了她我把自己身上所有的邪念封印到了富春山上的一个山洞里,决定和她平凡地度过余生。可就在我把自己的邪念封印之后,我的力量大大减弱,国家残存的最后力量把我杀死了。我心爱的女人不愿我死去,把她的生命传递给了我,我才得以复生,然而我却没有学会让人死而复生的办法,更不用说是一只从兔子变化而来的人。我唯一能做的,只是把她的魂魄留在了这里。但是被我封印的邪念在山洞里一只存在着,它散发出的气影响了周围的人,导致岛上的妖怪依旧凶恶,人们没法回到正常的生活。她便用自己的灵魂去压制住在富春山上的邪念,从此我和她相隔两界,为人类和妖怪共同和平生存努力着。直到一百多年以前,一个甲贺派的忍者走进了天神洞里,沾染到了邪气,并将天神洞的封印打开,从此,人们身上的邪念全都被吸走,天神洞里的邪念越来越大,最后演化成了邪神。那个忍者还获得了邪神的力量,他每吸收一个孩子的灵魂,就能够为自己增加一条性命。在这一百多年里,我与各路妖怪与忍者做斗争,希望重新封印天神洞,但是全都失败了,最终沦落到今天这个局面。”

    鬼十里也把自己所知的全部告诉了炎彻,炎彻便问他有没有对付邪神的办法,鬼十里摸着自己的胡子笑道:“办法当然有。”

    “究竟是什么办法可以消灭邪神?”柳生十郎听完安倍晋明的话后,第一时间问他消灭邪神的办法。安倍显得很无奈,说道:“办法是有,但是不切实际。”

    柳生疑惑不解:“为什么不切实际?”

    “因为相由心生,人心的邪念不消除,邪神是不会消失的。话句话说,要把邪神消灭,要么把所有的人心灵净化一遍,要么……要么就是把所有人都杀了,没有活人也就没有了无所谓的念想,邪神自然会日益衰败下去。”

    “无论哪个办法都是不行啊,不能为了救人而去杀人,这样的结果太矛盾了。”柳生无奈地肯定着安倍的话,在他心中,神果然不是人类可以随意触碰的,更别说与神做对手。

    而炎彻在听完鬼十里关于对付邪神的回答后,突然有了一个大胆的想法:“鬼先生,如果整个莱国国家的人把希望都集中在我身上,那么我和拥有数万人邪念的邪神对抗有没有胜算?”

    鬼十里一听,大呼炎彻的想法很有可能性,的确,光靠一个人的力量即使肉体上可以消灭,但是精神上是永远难以磨灭的。同样的道理,一万个人的信念和一万个人的邪念应该是旗鼓相当的,如果拥有了一万个人以上精神力量的支持,那么就可以做到一瞬千杀,即使拥有八千条性命的邪神也会败北。

    得到鬼十里的肯定后,炎彻喜出望外,他的信心又重新回来了。但是作为一个魔族,一个受人类千百年来误解的种族,要得到人类的精神支持谈何容易。但即使是刀山火海,也不能阻止他前进的脚步,女娲族中的每一个人都是这么走过来的。他们每到一个地方,也没有人会马上理解她们,但是她们就是在需要她们的地方生根发芽,直到那个地方充满了爱她们才会离开。

    炎彻走出房间,来到走道上,连续的阴雨天气终于放晴,就像他的心情已经豁然开朗了一样。他看着祭坛上那个铜鼎,心中充满着信心,只要姬无媚能够恢复成人型,他会马上继续自己没走完的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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