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 新人类

    炎魔手举黑炎斩神剑，在数千米高的山顶上，踏着猛烈刺骨的风雪，从山的一头跳向另一头。这一次跳跃，让山顶的积雪再次往山下倾泻而来。丹烛从自己的金属王座上跳起来，在黄金铠甲的背后伸出一对金色的翅膀，没有做出扇打的动作，却让自己浮在半空中，看着雪崩像洪水一样翻滚而下。

    炎魔从空中向兰晶那落下，冰霜女王拥有神族的气息，吸收了空气里存在的气作为己用。整个世界都可以是神族生命的源泉，都可以被拿来利用。一个透明的结界在兰晶的头顶上展开，像一个玻璃罩子，但是它的强硬程度和脆弱的玻璃完全不是同一个级别。人类能够想象到最坚硬的东西，金属，金刚石，都比不上它的硬度。这个护罩就像当初盘古的身体一样，盘古当时已经是无坚不摧的神，但是在破开混沌之后，他最坚硬的身体也没法承受住混沌无限的爆炸。炎魔剑劈下，在护罩上激起一层波纹，像水波一样扩散，随后马上消失不见。炎魔接着使力，护罩居然发生了变形，像一个水泡被另一个水泡挤压，在往下凹陷。兰晶便再一次用寒冰之气把炎魔冲开。

    这回炎魔的身体没有再被冰冻住。他手里的炎魔剑热度不见，黑色的火焰依然在剑上上蹿下跳。黑炎覆盖了他的身体，滚烫的岩浆上燃起的居然是黑色的火焰。炎魔拿剑横扫，居然可以用剑气把寒冰之气吹散。随后剑气在兰晶的周围疯狂砍击她的护盾，一时间黑色的火焰覆盖到了她的护罩上，她身上散发出的光芒都被黑炎给掩盖了。在山下还没有离开的魔众，可以看见从山顶而来的光开始忽明忽暗，就像一个日出和日落同时在发生一样。

    神族的护盾应该是无敌的，还没有任何力量能够打破。另一个神或许也只能用自己的神力去中和另一个神的气，但是还从来没有一股力量是用来专门对付神族的。那些黑炎附着在护罩上，像细菌占据了一块肉，开始慢慢啃食食物。护罩的厚度开始变薄，随时都会被烧出一个漏洞。兰晶这时眉头紧锁，这是她恢复能力后表情第一次有所变化。这次表情的变化并不是意味她觉得自己处于下风了，而是她要动用自身最真实的，最原始的力量，而不再借助自然风雪的力量。神族能够对自然中一种自然力量驾驭地轻车熟路，但是她们身体里最原始的能力才是最强的，特殊能力不过是锦上添花罢了。

    在兰晶的额头上，出现了一个蓝色的点。额头上的点开始发出光芒，一股大量的气聚集在她的额头上。那个蓝色的点一开始是闪烁的，直到达到最明亮的亮度，一股气波迅速从她的额头上喷涌而出。气波朝着炎魔的脸飞去，炎魔只是睁大了眼睛，整个头部都被埋没进了气波里，直到气波消失停止，炎魔站立着一动不动，头部已经被烟雾所笼罩，不知情况。

    那道气波就像龙族利用自己体能神族的气息直接压缩后喷发出来一样，和龙息一个道理，是把自己积累了数百年甚至上万年的生命力直接击穿对方。炎魔的头在冒着气，或许他的头已经被兰晶这道气波打飞了。丹烛看着笑道：“连一道气都承受不了，难道是我太高估你了吗？”

    就在他说完的时候，原本炎魔身上的岩浆已经变得暗淡，突然又开始变热，发出红光。炎魔用另一只手挥散脸上的雾气，他的脸完好无损，本来就是漆黑的脸也看不出有受伤的痕迹。作为回礼，炎魔也张开了自己的嘴巴，从他的喉咙深处，一股深渊的力量从黑暗中开始涌动。他的嘴里出现一个黑球，与兰晶的做法一样，如法炮制。在黑球被压缩到能够发挥出最大威力的时候，炎魔把嘴里的魔气喷发出去，同样的一道气波往兰晶的身上砸过去。那时候兰晶还有着护罩，即使被黑炎吞噬变得单薄，但是还是存在的。结构这一道气波冲来，兰晶的结界像糊墙的纸一样被手指捅出了一个窟窿，那道黑气直接压着她的身体，把她从山顶上往山下冲去。

    叠叠山的东边是海，不过早就结了数千米厚的冰。离极寒之地越近，冰的厚度便越厚。冰霜女王被炎魔的气波从山顶一路冲到了海洋冰面上，身体和气波一同冲进了冰块之中，在冰面上留下了一个巨大的坑。兰晶直到跳入冰面地上接近一千米深的地方才停下来，而气波停止后，黑炎的气还留在她的胸口上，焚烧着她的身体。

    兰晶脱落自己的身体，像一条蛇在蜕皮一样，放弃了过去的身体。在冰窟窿底下，冰霜女王留下自己的分身，被黑炎吃的一干二净。而她身上蔚蓝的光芒，在海底里把海底的一切照得透亮。如果没有她，即使在这么寒冷的深海依旧有海洋生物能够存活。兰晶的光照进冰层里，让她看见了水里有不一样的世界，那是生命的奇迹。但是她没有那些感人的感悟和诗人一般的意气风发，那些被冰住的鱼，在她眼里反而是美丽的。或许大地上一片死寂，只有风雪在吹动才被她认可是美丽。她从冰坑里向上浮去，在黑夜之中宛如一个正在攀爬的太阳，只不过是一颗没有温度的太阳。

    当兰晶从冰坑浮上来之后，炎魔也从山顶一跃而下，在冰面上踩出一对巨大的脚印，还有连绵数里的裂缝。丹烛不紧不慢，在空中跟随者炎魔也来到了冰面上。

    炎魔依旧是一脸凶神恶煞，一股杀气未尽的样子，还没有真正到兴奋的程度。想当年他和共工决战的时候，打了几天几夜，甚至把天都打出了漏洞，空间出现了错乱。共工每一次奋力的回击都会使他更强大，没有愤怒他会不知所措。他渴望对手强大，就像现在，他渴望兰晶拿出全力来和他打，不然他心中的怨恨难以平息。

    兰晶如他所愿，看来要用最后一击把眼前这个恶魔击垮，让恶魔永远冰封，不见天日。她也知道自己不能杀死另一个神，否则会失去自己原本的神力。他们的气都是来自同一个地方，如果互相伤害对方，就像一个人左手拿刀在伤害自己的右手，损失的只有自己。唯独有的时候，出现了像魔族这样的人，在本能会反抗自己伤害自己的时候，他会享受到伤害自己的快感，从而毫不手软的自残。

    兰晶的气开始发生了变化，她周围的空间开始扭曲，那是空间承受不住她体内涌动的气。兰晶或许自己都没有想到，在自己从人便成神的这一天，居然会有这么一个惊喜摆在自己面前，还要让她彻底认识自己神族的无上尊贵，用自己的寒冰之力，将整个世界彻底颠覆。她已经不再满足这个世上还存活着一些人类了，她也想像女娲当年那样亲手创造出一种能够在大地上繁衍数万不会灭完的生物。她确信，她改造完这个世界之后，这个世上只有她一个神，他创造出的新人类既不需要繁衍，也不会有反抗她的思想，是永远臣服于她的最亲爱的子民。

    当兰晶的身上开出了一对晶莹剔透的冰雪一样的翅膀时，丹烛看见从兰晶身上散发出的气息足以毁灭整个世界，而且兰晶的目的似乎就是在毁灭世界。他惊恐地看着兰晶，自言自语道：“这家伙，连我也想一起消灭吗？”

    丹烛飞到了炎魔的耳边，对炎魔说道：“这家伙要把整个大地包括我在内的一切都毁灭，我不管你究竟怎么样，但是我不会让她得逞的。”

    炎魔用手像拍苍蝇一样挥打丹烛，丹烛很快躲开，还在诧异炎魔的攻击时，炎魔说道：“我会宰了她，然后下一个就是你。”

    丹烛听见此时的炎魔依旧狂妄自大，心中十分不爽。他清楚地知道，兰晶在拿自己的元神作为引爆的引信，威力可以达到当时混沌爆炸的威力，任何东西包括神都是无法承受的。兰晶的元神也会因此消失，但是不同的是，她已经创造出了一片适合她复活的新的世界。即使她元神破灭，她还是会重新诞生的。而且其他的一切事物都无法再重新来过。

    炎魔不会理会这些，也不会考虑这些。他心中所想着的，不管对方用什么招数，结果他一定要把那个神给灭了，才能让他的怒火平息下来。

    兰晶加速自己身上的气息的运作，整个世界的风雪也因此更加猛烈，大地上开始出现更多的冷面人。燕轻候率领的军队，只有几十万人，但是每个人身上都贴着抵御严寒的符文。原以为这道符文可以保证他们到达战场，但是突然起来的风雪让他们彻底失去了前进的动力。

    无数的士兵先是双脚不能再动弹，冰霜从脚底往他们身上蔓延。他们的脸也冻得发僵，呼吸都变得困难。即使他们身上都有符，但是，他们也无法避免的成为了神族改造世界的牺牲品。燕轻候也无法理解这场风雪怎么变得更加凌冽，更加可怕了，只能眼睁睁地看着随军的士兵开始变成冰雕。几十万军队，一瞬间，只剩下寥寥几百人还存活。燕轻候彻底绝望了，他后悔要在这个时候讨伐魔人，让无数的人永远无法回到故乡。

    还存活着的人，不知所措，大部分都是修为较高的修行者。但是如果风雪再次变化，他们也不能保证自己的境界能然自己幸免。没人可以说自己的境界已经做到和神一较高下的地步了。他们茫然无措，聚集到燕轻候的身边，嘴里想说出：回家吧，逃命吧，但是说不出口。这个时候，谁还有一个完整的家呢？拿个家还有为他们敞开的大门？

    茫然的时候，一个士兵看见了风雪里有人影出现，立刻大喊道：“有敌军出现！”

    所有人虽然都不想再打了，但是本能的反应让他们拔出了武器。出现的人影看不清穿着，甚至和风雪分不出差别。但是出现的人影越来越多，就像一只军队一样，让他们确信对方就是祁国的军队。严寒，已经让他们拿不稳手里的剑了。燕轻候也没有拔出武器来。燕轻候没有说话，此时的心情虽然复杂，但是他还是想着如何保住剩下这几百号人。只是他奇怪，他们这么强的军队也只剩下几百人了，祁国这边又哪里来这么庞大的军队呢？

    沛安城里，鱼肠等人正准备和书圣韩羲之较量，要抢下对方的武器用来制造结界抵御风雪。风雪的变化他们也感受到了，变得更加刺骨，受伤的李境都无法承受这股寒冷，不停地哆嗦。柳生乙女去扶起他，扶起他的时候猛然发现在一间屋子的背后居然有一张没有五官的脸在看向他们！

    柳生乙女惊恐，但是其他人也察觉到了这个变化。那些冷面人，不知在什么时候，数量突然变多了，一下有近百名雪人像他们靠近，而且不再像之前那些冷面人一样行动笨拙。更加可怕的是，这些没有嘴的冷面人居然说话了！

    “旧时代的人类，我们是神所造的新人类。我们会取代你们，重新生活在这个世界上！”

    听到这些话，所有人都惊恐着咽下了口水，好像自己是外星人降落在了地球上，正在被生活在地球上的“人类”驱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