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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如大家所预料的一样，米翠跟吴韵达成合作的第二天，吴韵把林亦然的消息放了出去，以京都为中心的股市震荡，LIN的股价跳崖一样跌落。费氏的RDANN联合DNCA收购了不少LIN的股份，陈知丰跟简乐然也用着林亦然手下的基金跟林氏其他的投资公司向资金池里注资，尽可能把LIN的股价稳定下来。
吴晋把吴韵叫了过去。
“我怎么听说你没什么行动？”吴晋问。
吴韵满脸的无所谓，“这个时候我要什么行动？我不是林亦然的嫡系，这种情况下采取任何行动都会被认为是别有所图吧。”
倒也是。
“而且我现在最大的合作伙伴是陈知丰，陈知丰收购了多少LIN的股份就相当于我入股了多少LIN的股份，不是吗？”吴韵反问，“尽管不能成为LIN的最大股东，但是能够进入LIN的董事会也是不错的。”
的确。
吴晋抬头看了看吴韵。
“怎么？现在二叔准备兑现给我的承诺了吗？”吴韵问。
“我很好奇。”吴晋这么说着。
“好奇什么？”
“在此之前，你对吴氏的一切都表现得相当不热衷，怎么突然之间变得这么积极想要争取这一切。”吴晋想了一下，“似乎就是在章承胤回来之后。”
吴晋现在果真在怀疑他，事事都要提到章承胤，但是吴韵从来没有虚的。
“我觉得您的认知似乎有一点点的偏差。”吴韵伸手比划了一下，“成家立业，我明明是为了跟杜嫣然在一起才达成跟您的各种赌约，现在对付林亦然也只是我当初行动中的一部分而已。”
杜嫣然端着盘子从书房门口路过，偶然间听到这一句，脚步一顿。
“你就这么在乎杜嫣然？”
吴韵说：“我觉得，我的诞生就是为了遇见她。”
吴晋嘴唇轻抿，没有继续问下去。
米翠焦头烂额的处理完各种事情，但还是不忘抽时间去医院探望林亦然。现在大家都在忙，根本没人有时间来看他，但是跟别人相比，米翠只是所在的位置比较重要，抽出来医院探望林亦然的时间还是有的。
再者说，现在互联网办公这么方便，在不干扰林亦然病房医疗仪器的前提条件下，抱着笔记本办公还是挺方便的。
今天米翠穿了白色的套装裙子，带着珍珠发饰，捧着电脑在窗台旁边噼里啪啦的敲键盘，旁边还摆了一小罐鱼干。
林亦然在夏日的清风里缓缓睁开眼，看到那个白的发光的在窗边叼着鱼干的女人，一瞬间有些恍惚，他不知道自己睡了多久，但是这种恍若隔世的感觉让人很难回过神来。
“翠翠。”这次他终于有力气叫她了。
米翠的小鱼干掉了下来，目瞪口呆的转身看林亦然，表情有些无辜和无措……
就像是偷吃零食被抓住的小猫。
当然等林亦然靠着枕头，静静的听米翠最近这段时间干了什么的时候，忍不住笑出来，她岂止是偷了小鱼干，她直接把他的家底翘掉了一半。
米翠摸不清林亦然是什么意思，只能安静乖巧的看着他，反正如果他想拿回去，肯定有一千一万种理由和方法拿回去的。
林亦然有些无奈。
“你给点说法啊。”米翠等了好一会等不到他的表态，更加心虚了。
“我没有什么说法。”林亦然摸了摸她的头，“我不赞成你这么干。”
米翠一撇嘴，果然，林亦然还是那个林亦然。
“不是说你做不了，而是你现在的情况不太适合。”林亦然叹气。
米翠冷哼，他每次都这幅借口。
“我睡了几天？”林亦然问，“你有看自己的体检单子吗？”
“你睡了？三天吧。”米翠说着，“体检单？我没注意，还没到家就收到你的车祸消息了，哪有时间看自己的单子，怎么我得了什么绝症吗？”
林亦然用手指抵住了她的嘴唇，嘘了一声，“不要自己吓自己。”
米翠乖乖点头。
“亲爱的，你怀宝宝了。”
“？？？”米翠头顶巨大的问号。
“所以现在不太适合做这么劳心费力的事情。”
米翠的第一反应是，“体检报告确定没弄错吗？”
“怎么，这个还会弄错的吗？”
“我跟苏雨一起去体检的，她才是那个去做孕检的人，总不能是我们两个的体检单子弄混了吧？”米翠死活不相信。
林亦然无奈的揉揉额头，“这种事情弄错的可能性并不大。”
反正大家都在医院楼里，现在也不是什么问诊高峰，走个后门快速检验一下结果很快就出来了。
“身体指标还是比较正常的，虽然快速检验有一定失误的可能性，但是一般不大。”医生这么说，“如果你之前已经做过全面检查的话，那么基本可以确定的。恭喜你们。”
米翠没有感觉到多门惊喜，她感觉有点惊吓……
“啊，可是……”米翠想着苏雨跟她讨论的问题，“这个孩子是健康的吗？我最近吃了不少垃圾食品……不会影响到吧？”
“你的身体指标比较健康。”医生回答，“平时的健康管理不错，激素水平在同类型孕妇里面已经比较均衡了，注意作息规律不要过度劳累拎重物一般没有太大问题。”
“……”
林亦然领着失魂落魄的米翠慢慢走回病房。
“怎么一点都不开心？”林亦然戳她的脸。
“我……我并没有做一个母亲的准备。”米翠对这件事情真的手足无措，她轻轻捂着自己的小腹，但是如果让她真的为了工作放弃这个孩子，她也不想的。
“我在过去也没有做一个父亲的准备。”林亦然讲，“亲爱的，相信我，我的准备只会比你更少，不会更多。”
米翠仰头看着他。
“你要知道，我已经很难对什么东西表现得那么温柔了……”林亦然的语气莫名的沧桑，“在很久之前，我甚至不认为自己有组建一个家庭的那种能力。”他觉得自己能够给家人带来的只是无尽的麻烦和痛苦，他是一个缺乏感情和善意的人。
“林亦然你一直是一个很温柔的人。”米翠郑重的点头。
林亦然轻轻点头，“那么，我也想说，米翠其实你一直是一个既聪明又努力且认真的人。”
“哦。”米翠总觉得林亦然这话说得带着点安抚的意味。
“我并不是在敷衍你。”林亦然笑着，“我是真的这么认为的。”
“是吗？”
“对呢，我有的时候在想是不是我给你的压力太大了，所以导致你那么努力的想要追上我。”林亦然说道，“结婚的时候拿着凤栖娱乐的股份是这样子，后来掺和进费氏的事情也是这样……米小姐，你真的是一个很优秀的人，不需要依靠什么去证明自己。”
“总归还是要证明的。”米翠的态度很认真。
“你得知道我现在的成功和光彩有着很多偶然性。”林亦然在考虑应该怎么跟米翠解释，“你得看到，我能执掌林氏最初只是一个巧合。”
“嗯。”
“而且因为林氏错综复杂的人际关系网，以及我身边的利益关系，我走到这一步，偶然之间也有着必然。”林亦然抬手刮了下她的鼻子，“如果你站在我的位置上说不定会比我更优秀。”
“哦？你这么抬举我吗？”
“因为你的承受能力其实比我还要更强一点。”林亦然突然笑了起来，“起码我想象不到两次见到你住进ICU我会是怎么一种崩溃的状态。”
“……”
“你甚至还能第一时间安排好林氏跟公司上的事情。”
明明是夸奖的话，但是米翠总觉得这个男人的言外之意是：你对家族和公司的重视程度要比我多。
“不过，如果这是的你的愿望和想法，我并不会阻拦什么。”林亦然说道。
“嗯？”
“如果你真的想在这段时间跟吴韵联手帮他彻底掌控吴氏，顺便入驻LIN管理层，我不会阻拦。”林亦然温柔的看着她，“我可以尽力辅佐你。”
“真的吗？”
“真的。”林亦然从桌边拿过一本小本子，“但是呢，现在让我们来设定一下你孕期的工作时间跟饮食表格。”
“？？？”
“这个我还真的没怎么研究过，亲爱的，把那边的电脑拿过来一下，不要装作没看到，就是放水果那个桌子上的那个……”
“……”这个男人醒过来做什么？米翠想再把他敲晕睡上几天。
杜嫣然不知道同床异梦是什么意思，但是她不知道除了这个词还能用什么来形容她跟吴韵此刻的状态。她不知道吴韵想要做什么，也不知道吴韵到底在想些什么……
知道林亦然再一次车祸的时候，杜嫣然是怎么也没想到这次车祸又双叒叕是吴家策划的，而且打死她也不敢相信这件事情是吴韵策划的。
但是吴韵亲口承认了，那么肯定有吴韵的想法。
杜嫣然觉得自己从来没看透过这个文文弱弱的钢琴家，他用最优雅的方式经营着这个世界上最黑暗的生意……蛋疼
“你今天回来的好早。”吴韵加完班回来已经九点半了，但是最近月底杜嫣然律所那边的事情应该比较多，他以为杜嫣然加班会比他还晚。
“吴韵。”杜嫣然觉得自己还是应该好好跟他谈一谈。
吴韵扑倒在她面前，搂着她的脖子撒娇，“有什么事情过一会再说，我今天好累……事情好多。”
杜嫣然心软了。
无论是她父亲的事情还是林亦然的事情，都没有此刻的吴韵更能牵动她的情绪。
我果真是个被爱情冲昏了头脑的女人……杜嫣然有点绝望的想。
吴韵掀开被子赤裸着上身去给自己拿了杯冰水，站在窗台前慢慢的喝掉。
过了会，他感觉到身后有人，转身看到了杜嫣然。
吴韵笑着问她：“我吵到你了吗？”
“没有。”杜嫣然今天难得没有沉溺在他的温柔里，皱着眉头还是说出了自己的要求，“吴韵，我觉得我们需要谈谈。”
吴韵扯扯嘴角，放下手中的杯子，“果真逃不过啊……”
“你从一开始就在给我转移话题对吗？”
“这不是显而易见的事情吗？”吴韵拉着她的手，“我们回去谈。”
“你不准再……”
“我保证，这次你问什么我都认真给你回答。”吴韵两指指着天，“绝对不逃避你的任何一个问题。”
杜嫣然皱着的眉头慢慢松了下来。
“第一个问题，问吧。”吴韵披了件衬衣，面白如月，唇色淡红，在夜色下显得单薄且干净。
杜嫣然觉得吴韵的舞台艺术里除了钢琴技艺之外肯定还有装束一类的艺术成分在，否则怎么能这么会装无辜扮可怜……
但是今天的杜律师决心不再做一个昏庸的君主，她要为自己的公平正义而奔波。
“我父亲在哪里。”第一个问题就是王炸。
吴韵对这个问题有所准备，“我不知道。”
“那你知道多少，全都说出来。”杜嫣然单手放在桌子上，这是她平时法庭上做问询的时候的惯用动作。
吴韵边笑边摇头，“我知道的跟你知道的差不多。”
“嗯？”
“无非你是猜你父亲被二叔带走了，而我是的的确确知道他被二叔带走了的。”吴韵说道。
“什么时候知道的？”
“我想一下，大概是上次二叔突然去南府的时候吧……”
杜嫣然从来不知道吴晋去过南府的事情，她瞪大了眼，有一种“你知道了怎么什么都不告诉我”的委屈。
“我怎么可能主动告诉你呢？夫人啊，将心比心一下，这件事情说出去，你还会跟我在一起吗？”
杜嫣然一愣。
“不管他之前做过怎么过分的事情，无论是对你还是对你的母亲，可他终究是你的父亲，养育了你二十多年的父亲，说出来，你早晚有一天会因为他跟我翻脸的。”吴韵冷静的说。
杜嫣然沉默了一会。
“我可以跟你确定，你父亲在现在是没事的。”吴韵的眼神很深邃，“我很了解二叔的行事风格，他手上只有两种人会没命，一种是完全没有利用价值的人，另一种是他报复结束的人……”
“那么……”
“亲爱的，你似乎从来都没有了解过二叔这个人，你不知道对他而言苏熙到底是一个怎么样的存在。”吴韵说道，“他不可能这么轻易放过你的父亲。”
杜嫣然很茫然，“二叔对我母亲……”
“我之前跟你讲过，我跟你结婚，有相当一部分原因是二叔的夙愿。”吴韵轻轻眨了下眼睛，“知道为什么你母亲要掩藏你跟你父亲的踪迹那么多年吗？因为或许她看二叔的感情，要比二叔自己理解的还要清晰明了。”
“你怎么会知道这些？”杜嫣然忍不住问。
“我在还小的时候，跟你的母亲生活过一阵子。”吴韵说，“她就住在我的隔壁。”
“……”
“你母亲自杀之后第一个发现的人——是我。”
杜嫣然捂住了嘴。
“后来我就换了房间。”
杜嫣然不知道亲眼目睹一个人的死亡会给一个弱小的孩子带来怎么样的阴影和刺激，但是杜嫣然猜测吴韵如今性格里那些抑郁跟阴冷很大一部分来自那个缺乏关怀的童年，那些逐一离开他身边的人，那些在他生活中舞蹈的怪诞的人和事物……
“谈一下林亦然吧。怎么这次林亦然的车祸也跟你有关系吗？”杜嫣然转移了话题。
“嗯，林亦然没什么太大的问题，这是一出做给二叔看的戏。”吴韵的语气轻松了很多，“你放心我不会对林亦然做什么的。”
“我不是那个意思。”
吴韵笑笑：“我知道，我也没有那么在意。”
杜嫣然抬头看他。
“我只是在意，没有再早一点遇到你……”
如果可以的话，他希望能够更早一点出现在她的生命里，在那个女孩子还没有那么冷静坚强之前伸手拥抱她。
当我爱上你，我不会在意你过去经历过什么事情遇到过什么样的人，我只是在埋怨自己没有能够抹去你人生所有痛苦和悲伤的能力。
天已经黑了，米翠被林亦然催着去睡觉了，米翠没处理完的文件被正挂着吊瓶的林先生批复。
苏卿诚的电话在这个时候打了进来。
“什么事？”林亦然带上耳机压低了声音问。
“听说你已经醒了，所以过来问一下后面的计划。”
“稍等一下。”林亦然抬手拔掉了自己的输液瓶，熟练地处理好手背上的留置针拿着手机离开了病房。
“你讲。”林亦然找了个僻静的走廊讲电话，面色在微弱的灯光下晦暗不明。
“米翠接管LIN的事情到底是她自己的计划还是你默许的。”
“两者都有。”林亦然说，“她自己想要，我不可能拦着不给。”
“这不会影响到后续的事情吗？”苏卿诚有些疑惑。
“不会。”
苏卿诚还是有点犹豫，“就我所知，你从一开始就不希望米翠掺和进来的……”
“嗯。”
“吴家的事情，米小姐作为引线牵扯进来不会出现什么问题吗？”
林亦然想了一会对苏卿诚讲，“米翠怀孕了。”
“啊？”
“所以哪怕她现在能够进入这个局里，我也不会让她停留太久。”林亦然的语调很冷静，“让她玩上几天，开心就好。”
“……”
“跟吴韵的事情后面还有的磨。”
“嗯。”其实苏卿诚听到林亦然这么讲，反而放心了不少，起码林亦然没有彻底的撒手不管，如果米翠身后站着的人是林亦然的话，他还是能继续合作下去的。
“不过我觉得，你似乎对米翠的能力有些误解。”林亦然说。
“我觉得你对米翠过度自信。”苏卿诚很直接的说。
“不，你得清楚一件事情。”林亦然看着明灭的应急灯，“米小姐是这个世界上为数不多能跟我站在一起的人。”
“你的意思是她比我跟陈知丰还要重要吗？”
“你们的地位是不同的。”林亦然讲，“打个比方，你跟陈知丰是双手，米翠是一种脑子。”
“你这个比喻让我觉得自己很受伤害。”苏卿诚轻哼。
“你不得不承认，米小姐在决策层面上，从来没有出现过什么失误。”林亦然讲，“而且她是我的妻子。”
“嗯？”
“你们其他人作为我的合作伙伴，大家只是在利益共同趋势下维系在一起。可是米翠不一样，我们两个的关系要比你们更为紧密一些。”
苏卿诚沉默了。
“道理是这样的吧？再怎么要好的朋友，也不能说永远都会站在同一战线上。但是妻子，那是个不一样的身份。”林亦然想了一下，“她应该是一个可以绝对信赖，在你死后可以托付一切的人。”
最紧密的伙伴。
林亦然在昏暗的灯光下微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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