蚂蚁文学 > 王者荣耀之三境 > 第164章 假寐的聆听者,智慧与天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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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扁鹊迅速挣脱了二灰的缠咬,转身就向外退去,想立即拉开安全的距离,然而就在此时,张良已经抬起了假寐许久的目光。

    紧摁在狼背上的右手伸开,青绿色的治疗之光缓缓消散,而后左手摊开言灵古书,右手中指轻巧上扬,潜藏体内酝酿已久的魔蓝能量迅速涌动,伴随着,一面三米宽的萤火色壁垒瞬间立现于扁鹊身后。

    “言灵?壁垒”

    刹那间的一转身,触不及防的扁鹊已经触碰到了壁垒。后扬的左手手指触在薄如蝉翼的萤火色能量上,转瞬之间,言灵魔道的力量立即侵体而入,迅速地侵蚀着扁鹊体内的所有神经系统系统。

    扁鹊知道已经反制不及,在被言灵魔道强行致晕之前,他只能用抽空的右手立即伸进了贴身的药箱里,想去拿什么东西。

    然而张良却没有给扁鹊丝毫的机会,在扁鹊碰到“言灵?壁垒”的同时,他毫不犹豫地扬起一头银发,纵身浮力,从二灰的背上倏然飞起。

    “二灰,退开。”

    张良悬浮于虚空,仰头一声清喝,声音落地之后,二灰立即听话地向后退开,只在原地留下悬空的张良与被壁垒致晕的扁鹊。

    直到二灰退去之后,张良瞳孔中目光一凛,左手上的言灵古书自如地翻飞起来,右手一伸立即单手结印,而磅礴的魔蓝自体涌出,更强大的言灵魔道轩然释放。

    “言灵?侵蚀!”

    萤火色的言灵符文从虚空中幻现,带着诡秘的生命力环环飞舞,就在张良与扁鹊脚下的地面上,划结出了一张神秘的圆形法阵。而后的一瞬间,张良右手印结一动,魔道自虚空发出召唤,大量的萤火色光芒便从法阵中平地盛放,像冲天的光束般透过阵中的二人。

    那光芒是绚丽的言灵之火,在穿透阵内的物体时,会灼烧一切存在的能量有机体。张良本人是施术者,自然不会受到侵及,但是扁鹊这个被施术者,就像一个储满魔蓝能量的罐子,处在法阵之中,立即引受了言灵之火的燃烧。

    绚丽的言灵之火蔓过扁鹊静止的身躯,透过他细质灰白的皮肤,以他体内的魔蓝能量为柴草,无声无息地徐徐焚烧着。扁鹊全身受到言灵之火的燃烧,痛苦不已。虽然体表没有任何创伤,围巾衣物也都整洁如故,但是在魔蓝涌动的体内,萤火色的言灵能量已经狠狠灼烧了他的五脏六腑,对他造成了不可言喻的内伤。

    身处法阵之中,言灵之火的焚烧是任何人也难以承受的,扁鹊自然也一样,身受痛苦的他想要立即逃离,可是无奈被“言灵?壁垒”强行致晕。眩晕之中的他只觉得万物皆空,眼前一片花白,根本动不了身体去躲闪,只能静止在言灵魔道的法阵中,经受着言灵之火的侵蚀与焚烧。

    张良悬立在虚空,眼看着扁鹊身受这巨大的痛苦,双瞳之中却凛然不变。虽然他一向理智果断,但是也很少会这么狠心,这么全力地去重伤别人,凡事总要留度,哪怕那个人是敌人。

    而现在,张良的魔道攻击,全都没留一丝情面,仿佛他这一出手,就是真的要拿下扁鹊的命。

    然而扁鹊本人的命,也不会这么容易被拿下——被言灵之火燃烧着内脏血脉的扁鹊,终于还是拼命从眩晕中清醒了过来,他毕竟也和张良同为魔道法师,对魔蓝的高度领悟,使得他能更快脱离魔道的控制效果。

    虽说快,但他也被“言灵?壁垒”强行致晕了十秒有余,也就是这十秒的时间里,他全身经历了言灵之火的汹涌燃烧。

    扁鹊挣扎着睁开双眼,伸手从药箱里抓出一个盛满绿色液体的玻璃瓶,猛地向地上一摔。

    清脆的响声过后,玻璃瓶破碎成一地晶莹,而浅绿色的液体飞溅而出,在地面上溢开了一个绿色的液体法阵。墨绿色的烟雾与诡秘的宣发而出,与侵蚀法阵的言灵之火双双消磨,而扁鹊以此挡住言灵之火的灼烧后,便轻身一跃,立即退出了侵蚀法阵的伤害范围。

    眼看着扁鹊突然闪开,张良也没有急追而去,而是凝视着地面上两两重叠,相互消磨的法阵,尤其注意到了那液态法阵中散出的墨绿色烟雾,其中凝满的,是同时掺染了鬼魔道与医魔道的诡异毒性,一旦接触,就能毒侵人体。

    张良由是眉目一凝,立即解除了“言灵?侵蚀”的进一步释放,然后纵身飞到三米之上的虚空,避开了墨绿色烟雾的侵及。

    而扁鹊一闪逃开了“言灵?侵蚀”的持续攻击后,一直退到了距离张良十步开外的距离,才俯下身体,重重地喘息起来。

    先前被致晕的十数秒里,他正面承受了言灵之火的持续燃烧,五脏六腑之内已经受到重创。才刚刚张开口喘息的瞬间,就是一口浊血从嘴里吐出,落在黑色的土地里,凝出一片刺眼的暗红。

    扁鹊从药箱里取出一张洁布,擦拭了嘴角的血迹,然后又从药箱里取出一管蔚蓝色的药剂,拔开塞口后,把整管药都倒入了口中,一边微皱着眉头,一边尽力缓和着呼吸。

    “啊呜!啊呜!”先前被张良喊退的二灰,远远瞅见扁鹊被重伤在地后,像是幸灾乐祸一样地叫唤起来,直到出言呵斥,才停下声来。

    而听着灰狼的叫唤声,俯身在地的扁鹊,也终于抬起沉重的脑袋,凝目远望着悬空的张良与蹲守的灰毛奎狼,凝滞的目光里,看不出任何表情。

    “真是大意了……”扁鹊一边喘息着,一边吐露出冰冷的声音,话音里凝着淡淡的悔恨,“就奇怪一头灰狼怎么可能经得住‘鹊羽’之毒,可笑我还以为是这种动物体内有某种抗毒因子……”

    “原来真相只是你在背后保护着它……”扁鹊的目光缓缓上移,直落在张良飘曳银发下的面庞。回想着之前看到的那一幕,他很快就得出了结论,回想着,张良将手摁在灰毛奎狼背上,手与灰毛缝隙间溢散的青绿色光芒……那样的青绿色光芒哪里还有其他可能,只能是一种存在!

    “张良,千算万算没算到,你的召唤术——居然也是‘治疗’!”

    “很意外吧。”张良脚踏虚空之中,一身整洁的纤布风衣在黑色长风里飘荡,而他的双眼,只严肃地凝视着俯身的扁鹊。

    扁鹊也远远凝视着张良,却没有吭声。如张良所言,岂止是意外,是根本就没能想到这样的结果。

    同为魔道法师,扁鹊心里很清楚,法师这种存在无论是战场之上还是战场之外,处境都相当的危险。

    一方面,是法师修习魔道,掌控各种诡秘而强大的术,在各种场合的战斗,尤其是大范围高参数的战斗中,拥有着极其可怕的作战力量。而另一方面,是法师长于领悟,而弱于身体,本身的各种属性都相当脆弱,在各种程度的打击伤害中都极易受伤,因此在战场上,也很容易成为被所有敌人针对的众矢之的。

    正源于这种特殊的定位,法师从来不能成为战场上正面冲锋的霸者,而只能做背后操纵战局的智者。而且,为了使自己的脆弱生命有一点确定的保障,魔道法师的召唤术往往都会选取能保护自身的能力——不是绝对力量的“防护”,也该是逆转生死的“闪现”。

    但法师选择“召唤术?治疗”这种事情,几乎闻所未闻,那根本就是拿自己的命当戏言,骇人听闻的笑话。

    就算扁鹊本人,也只是在早年间,为了更深地领悟自己的医魔道,使自己形象更符合于医者,才不得以放弃了能够保命的“防护”与“闪现”,而选择了“治疗”。

    但是他万万没想到的是,像张良这样纯粹的魔道法师,竟然也会做出这种可怕又可笑的决定——选择“治疗”?呵!这不是拿自己的命开玩笑吗?试想他如若遇到一点严酷的危险,连逃都逃不了身,那样脆弱的身躯,只能在危险中等死!即便“治疗”还能治愈伤势,但是能治愈得了一整条命吗?

    简直是儿戏!这样的选择,简直是拿自己的命当儿戏!

    但尽管扁鹊心里如何想不通,如何觉得匪夷所思,如何地觉得可笑至极,都罢了。此情此景下,恰恰是因为张良选择了“召唤术?治疗”,才幸而活过了鹊羽之毒。不论怎么说,在这一局中失策的人,都是扁鹊!

    “所以……你其实一早就发现了我散出的‘鹊羽’之毒了吗?”扁鹊平息下了心里的愠气,低抚着目光,看着漆黑的土地,沉声说道。

    “嗯。”张良颔首轻语,又继续说道,“从你将话锋转向花木兰,说了她那么多的话后,我就觉得有问题了。”

    “只是没有出声,想将计就计,看看你的意图,于是紧接着,就察觉到了空气里弥漫的危机。”

    “真是可笑了,亏我我还以为,能用花木兰牵绊到你的注意力……”扁鹊吐出一口浊气,咧嘴苦笑了一声,而后又冷冷地说道。

    “所以,你发现了‘鹊羽’后,就暗中用‘治疗’了自己和那头灰狼受到的毒,然后还假装中毒休克,骗我入戏……”

    “嗯……我假寐在灰狼身上,确实听到了许多骇人听闻的事情。”张良从空中凝视着扁鹊,目光中是深深的严肃。

    “那些话也没什么可惊讶的吧?以你的智慧,难道不是早就猜想到了吗?”扁鹊抬起目光,从地面凝视着张良,冷笑着说道。

    “但和听你说,是不一样的。”张良一字一句,神色严肃地说道。

    “有什么不一样?难道想通过我说的话,再确认地底七层下的池子到底是不是凌池——你不会还抱着这种天真的幻想吧?”扁鹊声音凄冷地说道。

    “我想确认的是你的立场——扁鹊!”张良凝目怒视着扁鹊那毫无表情的目光,突然就呵斥出声。

    “我的立场?”面对张良的呵斥,扁鹊却没有任何表情的变化,只是冷冷地反问了一句。

    “我想确认——帮嬴政密谋这种危害世界,影响历史的古魔道禁术的你——到底是什么想的?你的态度是什么,你的立场又是什么?”张良平下心里的怒气,沉声说道。

    “我的态度是什么,我的立场是什么,这些有什么分别吗?”扁鹊凝着凄冷的目光,毫无表情地说道,“反正我们已经这么去做了,我们已经用三年的时间地融炼凌池,去准备禁术‘轮回日’了。”

    “但是那可是一百多万人的性命,一个国家的旦夕存亡!我想知道,修习了古术魔道,去做出这一切的你——是被嬴政胁迫,还是自己自愿的……”

    听到这样的话后,扁鹊的表情微微触动了一下,他静静地凝视着张良,沉息了足足一分钟才吐出了凄冷的声音。

    “然后呢?如果我是被迫的,你是不是还打算手下留情?”

    张良被这样的话反问住了,微合的嘴中竟一时说不出话来。

    “在此之前,我只知道你的智慧,现在居然还看到了你的天真——真是很天真。”

    扁鹊凝视着张良那双深邃的眼睛,从那谜一样的深邃中,忽然地看出了一丝纯净,就像看天空一样。

    “我只是想更确定自己的判断,毕竟我此行黑地是为了……”张良话说到一半,下意识地就止住了。

    “为了杀了我,对吧?”扁鹊帮张良说出了那后半段话,用那毫无表情的凄冷声音。

    “只有杀了我,杀了凌池与禁术背后的操纵者,才能断绝隐患。”

    “你让花木兰潜入咸阳宫去救芈月,自己来黑地杀我——这些都是正确的判断,而你在临到这一刻时,却要犹豫,却还要去听我那么多的声音——有必要吗?”

    “如果刚才你不是要等着听我说那么多话,而在假寐中直接出手的话,对我的打击会更重——可你却要沉寂着听了我那么多话,直到被我发现你摁在狼背上的手在使用‘治疗’。”

    “张良,你够智慧,但是太天真。”

    “我只是希望我的决定能够更准确——能够更尊重每一个生命。”张良目光微凝着,沉声说道。

    “所以天真的你现在也看到了。”扁鹊正视着张良深邃的双眼,凝着凄冷的目光说道。

    “我是自愿帮助嬴政,甚至说借助嬴政提供的资源,去融炼凌池的。我本身就想去释放禁术,也根本不在意别人的死活,死一个人还是死一百万人都无所谓。只要能施展传说中的禁术,看到了灭世的壮景,就够了——这就是我的立场,我的态度。”

    “你可以不用犹豫,来杀了我了。”扁鹊面无表情地,吐露着最后凄冷的声音。

    “哦对了,我并不算个生命,你大可尊重别的人,但也不用尊重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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