蚂蚁文学 > 午夜十三时 > (番外)光阴敝路,唯尔纤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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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朱敝与樊纤容第一次见面,是在学校图书馆。

    那时候的朱二公子,可谓是少年意气,挥斥方遒。

    那时候的樊女士,那可是回眸一笑百媚生,六宫粉黛无颜色的倾国倾城。

    他与她在静谧的图书馆不期而遇,一见钟情,于是沦陷。

    朱敝嘛,他幼时心脏不好,长大之后虽然一直配合着治疗,已经好上许多,情绪上却是不能有太大起伏的。

    因此大学之前的学习生涯中,朱二公子一心向学,两耳不闻窗外事。

    谈恋爱?

    不存在的。

    他没尝过爱情的滋味,对樊女士一见钟情的时候还以为自己心脏病发作,吓得赶紧联系主治医生。

    医生治疗他多年,交情挺好,由着他闹腾,最后告诉他——没问题,棒着呢。

    后来,他又遇见樊纤容,心脏照样砰砰砰跳个不停,猛烈得像是要从胸腔里冲出来。

    这回他不再觉得是自己心脏有毛病了,他想或许是旁的原因。

    于是他咨询了早早结婚的兄长。

    兄长一听他这描述,顿时哈哈大笑,直说他这书呆子总算是开窍了。

    他不懂。

    兄长便直接明了地说:“傻子,你这是对人家姑娘一见钟情,二见倾心了!”

    他知道什么叫“一见钟情”“二见倾心”,闻兄长之言恍然大悟。

    所以,他这是喜欢上那个女孩了吗?

    原来,心脏不受控制地乱撞,是因为他喜欢上一个人。

    明白自己的心意之后,朱敝就开始策划着追女朋友。

    他没经验,又去请教兄长。

    咳咳,他兄长朱放与他完全不同,是个花花公子来着。

    兄长说得先弄清楚人家女孩子叫什么。

    他想也是。

    就各种打听,没敢声张,暗搓搓地,假装随便问问。

    好在心上人容色无双,在学校里特别出名,虽然他问得着实隐晦,但好歹问了出来。

    心上人名樊纤容。

    兄长建议他送花,说这是追求女孩第一步,必不可少。

    他去买了一大捧小雏菊,暗搓搓地放在心上人宿舍阿姨那里。

    因为太害羞,放下之后连句话都没留,扭头就跑了出去。

    这可好,他连要送给谁都没说,宿舍阿姨也不知道这是送谁的。

    于是第二天,他假装无意路过,就发现宿舍阿姨吧那一大捧小雏菊插在玻璃瓶里摆在窗户外头。

    朱敝:……(T_T)

    兴许是他躲在一边盯着雏菊看的模样实在有点憨,樊纤容路过的时候一眼瞧见了他。

    诶嘿!

    虽然花没送出去,但他和心上人说上了话,这简直是意外之喜!

    兄长说女孩子喜欢好看的礼物,尤其是奢侈品。

    他想了想,去花大价钱买了一块木头,花一个月做成人偶挂件,羞答答地送给心上人。

    人偶挂件款式很简单,两颗眼珠子用细小的黑色宝石点缀。

    圆溜溜的,透着一股傻气。

    “哇好可爱,你这是哪里买的?”

    樊纤容收到礼物很高兴,不住地问他是哪里买的。

    他不太好意思,被问急了才吞吞吐吐地说:“呃,这是我、我自己做的。”

    樊纤容骤然失声,哑然盯着他的眼睛。

    他等了半天没见她说话,垂着眼睛结结巴巴地问:“你、你喜欢吗?”

    “……嗯。”

    樊纤容蓦地一笑,艳光四射。

    “谢谢你,我很喜欢。”

    “这是我收到过的,最用心的礼物。”

    他挠挠头,脸上微红:“你喜欢……就好。”

    凡此种种,他们之间有很多小却又甜蜜的过往,经年之后再回忆起,就叫人心中甜蜜。

    甜蜜也苦涩。

    因为那个人啊,那个笨拙又真挚地讨心上人欢欣的青年,再也不会拿着一束小雏菊,羞涩地表白了。

    樊纤容从梦中醒来,眼角的泪珠尚未隐身匿迹。

    她坐起身子,从床头柜抽出一张面纸,细细擦去泪花。

    她年轻的时候,总以为自己会与朱敝白头偕老,一辈子幸福下去。

    可世事难料,朱敝猝死,她怀孕,又嫁给朱敝的兄长朱放。

    婚姻似死水,家庭永冷清。

    她曾经畅想过的幸福,早就随同小美人鱼,化作海上的泡沫。

    风一吹,什么都不剩下。

    樊纤容又想起她的女儿,朱嘉佳。

    刚有朱嘉佳那一阵子,她精神不太好,加上以为朱嘉佳是朱放的孩子,她心中生厌。

    虽然最后不忍扼杀小生命将朱嘉佳生了下来,她心里头却是不愿意与朱嘉佳亲近的。

    她爱这个孩子,也恨这个孩子。

    朱放趁她不备**她,叫她怀上这么个……

    她委实不愿意见到朱嘉佳。

    所以最开始那些年,朱嘉佳尚年幼时,她对朱嘉佳能避则避,避不了,就冷言冷语将人轰走。

    可是后来,她偶然间发现朱嘉佳不是朱放的孩子,是朱敝的。

    那一瞬间,她不知道自己该做什么,该想什么。

    她一直以为朱嘉佳是罪证,是她背叛了朱敝的难以磨灭的存在,可后来才发现,她不是。

    朱嘉佳……是她与爱人唯一的骨肉。

    她心知自己对朱嘉佳曾经的态度多么伤人,因而不敢去亲近。

    由爱故生怖,因为怕受到朱嘉佳的怨恨,她不敢去接近这个孩子。

    只能用工作,无休无止的工作去麻痹自己。

    她那时想啊,先缓缓,等她想好具体方案,再慢慢去消除隔阂。

    后来发生的一切,于她而言,就像是梦一样。

    朱嘉佳莫名背上人命债,又意外死亡。

    她都没反应过来呢,她的佳佳,就与朱敝一样,冷冰冰地躺在棺材里了。

    怎么会这样呢?

    朱敝,你说说,怎么会这样呢?

    我只是晚了一步而已,怎么我的佳佳,就永远离开我了?

    朱敝,我是不是一直在做梦啊?

    其实我一直在做梦对不?

    从二十多年前你离开我开始,一直以来,我都身处在梦境之中。

    我所遭遇的一切,不过是一场噩梦,现实中的我,应当躺在你的怀里,不安地呼唤着你的名字。

    是不是啊?

    你这个坏蛋,怎么睡得这么死,不起来叫醒我呢?

    叫醒我,告诉我:“阿容,没事了,你只是做了一个噩梦。”

    你快点来。

    来叫醒我,给我一个温暖的让我心安的拥抱。

    不然,我不理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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