蚂蚁文学 > 山海筑梦师 > 125. 忧中录(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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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什么事?”既无忧清冷的问道。

    “哦,吃早餐。”何知醉说。

    “我没胃口。”既无忧撑起身子,坐起来。

    何知醉哦哦了两声,他觉得今天的既无忧同往日相比很不一样,更冷了。

    既无忧垂着明亮的眸子,似乎在思索着什么事情。

    何知醉耸了耸肩,转身离去,却又顿住了,回头道:“那个送葬师还在酒肆呢。”

    说完这句话,何知醉便出去了,曲长歌正喝着豆腐脑,看到何知醉略有些哀丧的背影,便知道既无忧醒了,而且心情很糟糕。

    曲长歌没有戳破,而是拿出一个红糖糕给何知醉。

    “吃饱再说。”曲长歌低下头,继续吃着豆腐脑。

    何知醉在心底暗叹一气,清甜的红糖糕在他嘴里索然无味,他就像一个没有情感的机器,不停的咀嚼着,咽下,直到完尽。

    既无忧坐在梳妆台前,看着镜子里的自己,没有一丝血色,憔悴不堪。

    她突然很讨厌这样的自己。

    没有原因。

    既无忧拿起桌上的腮红,轻轻扫了几笔,增添点起色,又涂了一只豆沙色的口红,她再看着镜子里的自己,硬生生的逼自己笑了一下。

    她起身,拉开帘幕,朝何知醉和曲长歌走去。

    曲长歌看到既无忧气色姣好的走出来,心里的悬石也算了落了地。

    “你小姨来了。”曲长歌说。

    何知醉转过头,首先刺激他眼球的便是那烟熏玫瑰色的腮红,他在既无忧的梳妆台上看到过,还有那纯色也是既无忧涂过的颜色。

    何知醉不同于曲长歌,毕竟在这现代社会生活了将近二十年,一个女人有没有化妆,他看的比谁都透彻。

    他知道,眼前一向坚不可摧的小姨,累了。

    很累了。

    否则也无需靠着些表面的东西来衬托自己的气场了。

    既无忧坐了下来,喝了点豆浆,杯沿上有一抹淡淡的红色,何知醉看到了,更加确定了自己的猜想。

    曲长歌紧捏了一下手中的汤匙,她也知道了,通过对何知醉的读心术。

    曲长歌闭了下眸子,既无忧的耳畔动了动。

    待到曲长歌睁开双眼时,既无忧说:“小醉,你该去上课了。”

    “啊?我今日没……”何知醉话还没说完,便被既无忧一个眼神瞪了回去。

    “我有课,满课,告辞!”何知醉很是乖巧的说道,随后便出了酒肆。

    “我已经把他支走了,有什么事赶紧说吧。”既无忧拿起一根油条啃着。

    曲长歌笑了一声,摇着头说:“你现在还有心思啃油条?你家侄子已经察觉到了。”

    “什么?”既无忧吓得手中的油条直接掉在地上。

    “方才他见你时,便察觉到你身体的异样,若不是我擅长读心之术,我又怎会知晓你的不对劲!”

    说到这里曲长歌到真真佩服何知醉的,观察竟如此细微,她一介上神都还未察觉到既无忧的气息有何不妥之处,倒被一介凡人抢了先。

    看来这何知醉对既无忧的了解还真是挺不一般的,曲长歌猜想着。

    “我调养几日就好了,他的担心是多余的。”既无忧说,声音又淡了几分,少了些力气。

    “是是是!你每次都这么说,可哪次不是治标不治本?”曲长歌直接朝既无忧翻了一个白眼,她真是搞不明白一个已经死了两千年多年的人,还有什么好惦记的!

    “杨戬怎么样了?”既无忧岔开话题。

    “还能怎么样?误会了,生气了,还走了。”曲长歌叹了口气回答。

    既无忧没有说话,只是看着眼前的豆浆,像是在发呆。

    她虽然不知道昨日曲长歌和杨戬是如何交谈的,但这件事的确怪她,是她自以为是,不自量力的剥离凡人的元神,最后……竹篮打水一场空,还让这个世间为数不多的好友为自己寒了心。

    或许,这就是她的劫吧。

    没了白首,便没了无忧。

    “哎哎哎!发什么呆呢,赶紧想解决的办法啊!”曲长歌看着既无忧一脸淡然的样子,真是皇帝不急太监急。

    “就这样吧。”既无忧说。

    “啊?不是吧,老既这件事再怎么说你也有责任吧,咱就不能示个弱,和解一下么?”曲长歌苦口婆心的劝说着。

    可她是既无忧,能听得见谁的建议和劝说啊!

    既无忧不愿听曲长歌念叨了,撂下一句话便消失了。

    “别多管闲事。”

    曲长歌无奈的摇了摇头,骂了一句:“臭婆娘,每次遇到这些破事,只知道逃避,还不让本上神帮你,哎——”

    曲长歌离开了酒肆,顺道拿走了两壶酒。

    ……

    ……

    何知醉躺在石心公园的草地上,吊着一根狗尾巴草,参天的香樟树挡住了烈阳,大片的阴影打在他的脸上,偶尔有些星星闪过。

    “我遇见谁,会有怎样的对白,我等的人他在多远的未来……”何知醉哼着歌儿,嘴里的狗尾巴草晃动着,挠的他脸上痒痒的。

    他啐了一口,翻了个身,看向不远处的小山坡上,一堆小小少年在春游,几架热带鱼样式的风筝在湛蓝的天空下,自由自在的飞舞着,惹人一阵羡慕。

    却忘了,那根隐藏的,却又十分劲韧的细线,握在掌控人的手中,若是想遨游天际,那便只能乖乖的听话。

    否则,线是会断的。

    所以,我是小姨手里的风筝么?

    何知醉疑惑着,他从小到大都很听既无忧的话,因为有太多人告诉他,不听话只能被打去阿鼻地狱,很多人都葬身于既无忧的梦境之中。

    所以对既无忧,何知醉是惧怕的,但相处了这么多年,他发现既无忧并不像世人说的那样,小姨也有脆弱的一面。

    譬如昨夜,今早。

    虽然既无忧从未对何知醉打开心门,遇到很重要的事情第一个的念头便是把何知醉支开。

    就像方才,她又把何知醉支开了。

    何知醉思来想去,既无忧这么做的理由是什么,他找不到答案。

    一整风吹了过来,那群风筝断了线,随风飘荡着,不过二十来米,便落入了湖中。

    何知醉不找答案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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