蚂蚁文学 > 穿越种田记事 > 162 汉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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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说起来,曹氏在某些事情上,算盘打得很精。容易给人一种很精明能算计的印象。

    但若是论起对孩子的疼爱,她有些时候,甚至比不上好吃懒做的聂氏。

    聂氏只是懒怠干活儿,能偷懒就偷懒,能对付着将就一下,就对付着将就一下。

    但若是真有谁敢大喇喇地欺负二房的孩子们,那聂氏,就能化身个母老虎,饿虎扑食一般扑上去,狠命撕咬一顿。

    不咬掉你一块肉来,都不会罢休。

    李云珠躲在屋里的炕上,眼神麻木空洞地看着房梁。

    她这么多天来,一开始一直在麻木地流泪。

    后来好像把眼泪流干了似的,她也流不出泪来了。只原本那双明眸善睐的大眼睛,已经变得空无一物,仿佛失去了灵魂。

    她吃不下什么东西,也睡不着觉,天天就只这样呆坐着。

    乔细妹前些日子天天守着李云珠,就怕她寻了短见。后来李景福病倒了,她自己又要照顾李景福,又要守着李云珠,就觉得有些心力交瘁,难以兼顾。

    为了李云珠这副样子,乔细妹又是愁闷又是焦躁,急得起了一嘴的泡。

    李云心特意跑了一趟回春堂,请了王大夫来家给李云珠诊脉。

    王大夫虽然也开了方子,却背着李云珠对家里人说:

    “心病还需心药医。

    这位小娘子,身子的伤与病,都只是稍微有些棘手。只需多精心调养一阵,也就无碍了。

    只这心里头的病,却非老朽所能为。说到底,还是得她自己能看开啊。”

    李云心谢过了王大夫,给王大夫封了诊金,又跑前跑后地按方子抓药、熬药,忙了半晌,都顾不得照看舒姐儿和杰哥儿了。

    好在两个小的都很懂事,知道家里出了事儿,也都不给大人添乱,两个小家伙儿自己玩儿自己的,还玩儿得挺开心。

    舒姐儿更是又懂事又勤快,现在都会帮奶奶搓麻线了。

    李云心把药晾到温度不凉不烫,端过去喂李云珠,李云珠也不动,也不说话,李云心哄她张开嘴,喂她吃,她就张开嘴吃,但却不会吞咽,药汁顺着嘴边,就流了下来,把前襟浸湿了一大块儿。

    李云心的眼泪也下来了。

    可能是因为骨子里到底是个和平年代,太平盛世穿过来的现代人的缘故,她有点儿看不得孩子受苦。

    李云珠在这个时空,已经算是成年人了。

    但在李云心看来,她依然只是个中学生年纪的孩子而已。

    这孩子性子有些毛病、为人不大讨喜,但她罪不至死,也不该遭受这样的痛苦折磨。

    若是李云珠整日里寻死觅活的,李云心说不定不会为她流泪。

    但此时看着这个木木呆呆的李云珠,甚至比一开始的安静瑟缩、默默流泪的李云珠,更让李云心觉得心疼。

    她是她的堂姐。

    虽然她们实际上不是一家人。

    但在这个时空,此时此刻,她们就是血脉相连的一家人。

    李云心见实在喂不进去药,也不强求了。

    她回到自己屋里,拿了纸笔,专门画了个药壶的图,准备送去给李梅,让李梅照着这个图给做出来。最好一烧制成功,就直接给自己送过来。

    倘若以后李云珠若是真的就这样傻了,这个药壶能派上好久的用场呢。

    若是李云珠用不上,留着也占不了多大地方。

    李云心刚刚画好了图,就听见外头的争吵声。听声音,是李槐跟老两口儿。

    虽然双方似乎都保持了克制,压低了音量,但她还是能听得清清楚楚。

    李槐和曹氏,竟然想把李云珠嫁给庞耀祖那个人渣做妾?

    李云心看了一眼李云珠,她还是那么木木呆呆地盯着房梁,仿佛对外面的争吵,一点儿反应都没有。

    李云心把药碗放在了李云珠身边的炕桌上头,想着兴许李云珠渴了,备不住就把这药汁当水给喝下去了也说不定。

    李云心悄悄走到门边,正大光明地站在那里偷听。

    李景福怒气冲冲地蹬着李槐,脸红脖子粗的模样,还真是挺少见的:

    “槐哥儿,上回柔姐儿那事儿,我就已经说过了,咱们老李家,不卖闺女。不管是好好儿的闺女,还是被畜生糟蹋过的闺女,在我这,都一样。

    别说是那个畜生,就算是县太爷来求珠姐儿做妾,我也不会松口的!

    你就死了这条心吧!”

    “爹,你咋这么轴呢?珠姐儿遇到这种事儿,我也不想啊!

    可是她现在,除了嫁给庞家小少爷,还能嫁给谁?”

    “李槐,你的卵子呢?你的卵子被狗吃了吗?你还是不是个老爷们儿?那小畜生欺负了你闺女,你竟然还管他叫小少爷?”

    “爹,咱们说正事儿呢,你老扯这没有用滴干啥?”

    “你觉得啥有用?

    人的尊严和骨气,是最有用的!

    你娘和我省吃俭用,苛待全家人,恨不得一家子几十口人,都喝西北风、都扎脖儿!

    俺们勒紧了裤腰带省出银子来,供你进学堂,让你去念书!

    你的书,都念到狗肚子里去了?那圣贤书里头,就是这样教你的?”

    “爹,你这话说得,也太刻薄了!再说也太不接地气了。

    世人对女子多苛刻,人家不会看到珠姐儿是受害了,只会嫌弃珠姐儿不清白,不干净!

    珠姐儿已经这样了,她这辈子总不能不嫁人吧?

    不嫁庞家,她还能嫁到什么人家?

    再说那庞家,在祥云县也是个极不好惹的地头蛇。

    纵然有那好人家不嫌弃珠姐儿的遭遇,谁又敢冒着得罪庞家的风险,娶珠姐儿这样一个名声有瑕的娘子为妻?”

    李景福怒吼道:

    “那就不嫁!我养活她一辈子!

    我生了这么多孩子,还能把你们都养大成人,难道我还养不活珠姐儿这样一个小丫头片子了?

    就算将来我死了,我还有儿子!我儿子死了,我还有孙子!”

    听了这话,李云心的眼眶儿都湿了。

    看不出来,平日里闷声不响的爷爷,是条汉子啊!

    这才是家人啊!

    李景福的吼声还在继续:

    “就算我老李家养珠姐儿一辈子,又能花几个钱?

    她能吃几斗米?她能穿几尺布?

    这出了事儿才几天,你怎么就这么急吼吼地要把你亲闺女扫地出门呢?

    算盘打得这么精!

    你身上的人味儿呢?啊?你还算个人么?”

    李景福的质问声,让李槐的脸色越来越阴沉,越来越难看。

    他也不耐烦了:

    “爹,你怎么这么轴呢?说到底,婚姻是结两姓之好,人家庞家诚心诚意地提亲了,咱们不允,那不就结仇了吗?

    再者说,这婚姻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可没说有祖父母什么事儿。这事儿我答应了就成,珠姐儿我今儿个就带走。”

    “你个小王八犊子,你还反了天了!老子今儿个就抽死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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