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57

    这些村庄并不是都被神圣同盟屠杀殆尽了，他们也不会这么的愚蠢，郑源澈进攻羊城，就是看上了羊城丰富的人力资源，怎么可能就这么把人全部杀光，那到时候他去统治谁呢？

    所以大部分听话的民众都得以保存，其中一大部分被直接送回到了蓝鸽城，还有一部分则继续在当地从事农业生产，为神圣同盟的部队提供粮食和收入，同时在作战的时候充当敢死队，至于张若明等人看到的那一场屠杀，其主要原因便是当地人对于神圣同盟的统治不认可，因此才有的那一幕。

    当然，神圣同盟的残忍也可见一斑，这些村落，只要一言不合，神圣同盟的部队便会以最为残酷的方式对待他们，兽性在此刻显示的如此清晰，这也是无可争辩的事实，但剩余的很多村庄，被这杀鸡儆猴的场景确实吓住了，因此很多村落也是选择了成为郑源澈的部属，而没有出现什么动乱，这些村庄也很多。

    但没有动乱并不代表这些村庄不怨恨，在羊城的统治之下，虽然也有各种各样的苛捐杂税，但毕竟羊城的人口一共不过二十几万，根本就是一个熟人社会，哪一个村庄的长老在城市之中不认识几个有头有脸的人？正是因为在这样的社会中，压迫虽然存在，但也不敢太过分，毕竟大家抬头不见低头见，彼此都在一起生活了几百年的时间，自然有一套默契，丰收的时候多收一些，灾难来临的时候少收一些，有的时候遇到天灾人祸，颗粒无收的时候，城市还会打开粮仓救济当地的农民，总体来说，村庄虽然要向城市缴纳大量的税收，但同时城市也会为村落提供保护，双方算是一种互补的关系。

    再加上羊城采取的是完全传统的成长方式，因此农家也可能出现天行者，到时候一人得道鸡犬升天，谁也不想惹上一个天行者家庭，这样的家庭不可谓不多，虽然在羊城，村民们的营养一般跟不上正常的需求，而想要觉醒天赋，就必须要大规模的补充能量，但终究还是有一些人天纵奇才，能够觉醒自己的天赋，在羊城三百年的历史中，这种情况不绝于耳，也正是因为如此，那些农税官员们也往往知道分寸在哪里，彼此之间算是比较和平的相处，基本上没有发生过什么大规模的农民起义的事件。

    当然，在漫长的历史长河中，这样的事情肯定也发生过，比如说连续好几年的旱灾或者是洪涝，导致几年都是颗粒无收，这个时候，不仅仅是农村没有粮食，便是城市的粮仓之中都是一粒米都没有了，那到了这个时候，双方就会为了仅剩下的粮食而争夺起来，但毕竟这种情况相对是比较少的。

    作为原本的江南地区，自古以来便是鱼米之乡，干旱和洪涝灾害虽然有，但规模并不大，也不是特别的严重，所以三百多年来也不过只发生几次，近几十年尚且还没有过，因此对于羊城的那些城市统治者们，村民们并没有多大的恶感，而神圣同盟不一样，他们不仅仅要他们上缴更加高的农税，同时也不为他们提供任何的保护，只要提出反对的意见便是非打即骂，甚至直接进行屠杀。

    看上的东西直接拿走，放火直接把一个村庄的人全部杀死，见到好看的姑娘小伙直接拖走，毫无道德的杀死村中的年长者，这种种的恶行都让村庄里的人们对于神圣同盟的那些人讨厌到了极点，但奈何，他们的手中没有寸铁，曾经也有村庄试图反抗，但最后的结局无一不是张若明等人看到的场景。

    镰刀和斧头终究是打不过长枪与火炮的，更何况敌人还有数量众多的天行者，因此在惧怕之下，他们虽然对神圣同盟的人感到厌恶和讨厌，但却不敢有丝毫的反抗，而舒翰便是要利用这一点，这些人并不是不想反抗，只不过是缺少反抗的武器和勇气而已，而自己的手里恰恰就有这样的力量。

    当然，舒翰也没好心到会去为了羊城人民的解放事业，而去牺牲黑铁城士兵的生命，在此刻，黑铁城和神圣同盟才是棋手，而羊城，已然成为了棋盘，是供他们相互表演的一个区域而已，这里的人已然在暗中被标记上了筹码，只等最后的赢家，将这些筹码，揽入怀中。

    舒翰进攻村庄的命令执行的十分顺利，此时那位李将军正在前往郑源澈的军营之中，根本没有人指挥这些散居在各个村庄之中的老百姓，舒翰让士兵们穿上羊城的衣服，假装羊城的士兵直接冲进这些村庄之中，那些神圣同盟的士兵压根就没反应过来，直接就被一波带走。

    还有一些村庄则是占领的时间相对比较长，因此修建了堡垒，但这些堡垒也并不怎么牢固，从外面想要攻破非常的困难，但从内部攻破却要容易的多，当舒翰的手下们穿着羊城的衣服，举着羊城的旗帜靠近村庄之后，村子里的民众看到自己故国的旗帜，立刻便兴奋起来，他们当然不知道，他们以为的故国，尚且还在围困之中，还以为是羊城已经逃出生天，击败了围困他们的神圣同盟军队了呢。

    因此立刻胆气十足的回到自己的家，拿着长刀，斧头等各式各样的农具便向着这些堡垒进攻，神圣同盟的人，每一个村子不过只有十几个人而已，在平时也够了，毕竟温顺的民众只要还有一口气可以活，他们也不敢造反，但此刻，面对村民们的愤怒之火，这十几个人哪里能够支持，还没来得及开几枪，就被这些农民拿着锤头，锄头，斧头等各式各样的农具给砸死，等舒翰的部下来到的时候，这些神圣同盟的士兵已经不成人形了。

    有一些甚至身上的肉都被撕扯下来，几个村民的嘴巴上沾着血，眼里流着泪，显然，这一段时间，这些人身上遭受的磨难是让人无法想象的，他们的亲人，或者是他们自己，谁都不知道，这些人在这段黯淡无光的日子里到底经历了什么，但这绝对不是一般人能够经历的。菡萏文学

    在舒翰的命令下，这些村庄的民众都被统一安排向后撤退，进入到森林之中避难，本来舒翰还打算招募一些青壮年来替自己执行一些杂活，以减轻后勤部队的压力，但那些年轻的壮劳力早已经被神圣同盟的人抓走，当做是冲锋的敢死队了，村落之中剩下的只有一帮老大爷，老大娘还有一些十三岁以下的孩子以及妇女。

    后来一名骑兵在自己的日记中记载道“在此之前，我根本不敢相信，十几名经过严格军事训练的战士，在持有火枪的前提之下，竟然在一群老弱妇孺的面前被撕成碎片，他们的尸体几乎面目全非，这样的场景，我今生在此之前，从未见过。”的语句。

    因为这本身便是吸引神圣同盟的计划，因此这些村庄，舒翰根本不打算守，所以立刻让人们撤离，有一些老人故土难离，不想离开，此时黑铁城这边显然也不想再劝说，干脆直接把人强制带走，此时众人遭受过神圣同盟的苦难之后，一些年轻人都知道，神圣同盟如果回来，必然没有他们的好果子吃，因此虽然对于进森林有些恐惧，毕竟那是属于动物的地盘，人类在其中万分危险，但相比起被神圣同盟的人抓住，他们还是害怕的。

    所以一个个跟着黑铁城的士兵们劝说他们离开，而其中也有一些眼光老道的人，看得出来，这些穿着羊城衣服的人，压根就不是羊城人，判断的理由也很简单，这些人讲的话跟羊城讲的话在很多情况下语调，甚至是词语本身都是不一样的。

    江浙多山，原本普通话普及之后，自然交流已然不成问题，但三百多年的隔阂，再加上彼此之间文明断绝，导致语言开始出现了回归乡音的状态，羊城与黑铁城离得虽然不远，一句话大体上也能够听懂，但在许多语调上，确实会有着一定的分别，一些老人只要听几句就能够明白，年轻的小孩儿们也是如此。

    这个时候，黑铁城的人也就不装了，立刻便道明了他们的来意，并且说道：“我们这次来，就是为了救援羊城而来，如果你们不相信，你们可以继续留在这里，如果愿意的，就跟我们走，我们保证，你们可以吃饱饭，也可以在安全的环境下生活，要怎么做，你们自己选。”

    黑铁城的人本身也知道，这件事情瞒得过神圣同盟，却瞒不过当地人，他们对自己的语言实在是太了解了，所以也并不打算想要瞒过他们，对于这些民众，眼看着他们被屠杀，说实话，各位天行者的心中确实心有不忍，但他们也不是什么救苦救难的菩萨，如果真不愿意走，那也不关他们的事情，在他们的眼中，黑铁城的利益才是至关紧要的，可没工夫跟这帮羊城的老百姓讲道理，磨时间。

    最终很多老人选择了留下，他们不清楚黑铁城的实力，害怕此去就再也不能够回来了，这对于他们这些年长者来说，是一件比死还要可怕的事情，所以他们选择留下，而还有的人则是认为自己的身体已经不好，如果直接去森林里的话，恐怕不需要多久时间也得死，到时候还是客死他乡，他们更加愿意在自己的国土上死去。

    最终就有四个老人选择留下，因为之前神圣同盟已经经历过一次屠杀，大部分的老人早已经死去，剩下的便是这四个，至于年轻的孩子和妇女之中，也有愿意留下的，他们想守护这片土地，而不是离开这里当一个逃兵。

    但却被一位拄着拐杖的老人大骂着说道：“我们这帮老骨头是没活路了，想在最后守着这片土地，你们留下来做什么，等死吗！你们还年轻，未来还很长，所以你们要活下去！要活着给你们的父母，兄弟报仇，都给我走！谁要是留下来，谁就不是我们村子的人！”

    在这位老人家的大声叱骂之下，不少小孩儿都哭了，他们生于斯长于斯，如今却要离开这片他们熟悉的土地，他们不舍，继而想到自己的父母如今生死未卜，更是一个个如丧考妣，但最终，他们都听从了长者们的劝说，答应跟随黑铁城的人离开，黑铁城这一边也立刻行动起来，开始对整个村庄的人口进行搬迁，而队长则计划着对下一个村庄进行袭击。

    如今趁着神圣同盟还没有反应过来，自然是要抓紧时间能够多夺走一些人口就多夺走一些人口，一方面增加自己这一方的实力，另外一方面自然也是让神圣同盟注意到他们，而在临走之前，看着已经远去的孩子和妇女们，带头的长官柳然开口对自己的下官说道：“你回去一趟，把那四个老人，都解决掉。”他的脸上满是郑重，而一旁的军官则是满脸的错愕。

    他没想到自己的长官竟然会下达这样的命令，他有些结巴的说道：“长官，这，那四个老人，我们何必这么做？”他一时间不知道该说什么，说实话，对于那四位老人家，他是敬佩的，尤其是在他劝说那些年轻人离开的时候，那一刻，军官想到了自己的父母，他们也曾经如此的友善对待自己，而此时柳然竟然要下令将他们处死，这让军官一时间根本无法接受。

    柳然则是看着他说道：“你懂什么？他们已经知道了我们并不是羊城的人，等等若是神圣同盟的人来，他们告诉给他们了怎么办？别用这种眼神看着我，我告诉你，舒翰的计划至关重要，将决定我们与神圣同盟的谈判地位，如果计划成功，将能够一举削弱神圣同盟的力量，而其中关键，便是敌在明，我在暗，如果让敌人直到我们根本不是什么羊城的人，而是另外一个城邦的人，计划就有可能失败，军官，你是一名黑铁城人，在此刻，以黑铁城的利益为主，才是你身为军人的职责，立刻执行命令，我不想说第二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