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装睡的人，你永远也叫不醒。但是，真睡着的陆千帆，你也叫不醒。“张教授，天梯塔的规则是不是该改一改了？”曹松教授苦笑道。
姚凯教授也绿着脸，说：“至少，加一个能连通塔内塔外的通讯器。”
“我觉得我们在这里等他睡醒，就像白痴一样。”下方的学生说出了教授们的心声。
“散了吧，散了吧。”
北方的冬天，夜色来的总要早一些。不知不觉间，星斗爬上了天空。
除去那些期待吕建民夺冠的学生还在等待结果，其他人早都没了兴致，三三两两散去，做自己的事情去了。
乐柠月邀请六位院长共进晚餐，顺路带上了汤杰。众人酒足饭饱，回到观战席后，陆千帆才算是有了睡醒的迹象。
“你如果这么睡下去还不夺冠，我一定把你退学了！”乐柠月银牙咬碎，小声嘀咕道。
“乐校长，你开的赌盘，个人下注最高额度才50元，你至于吗？”汤杰悄悄问道。
“校董会那帮老家伙也在。学生下注的抽成，根本不足以弥补经费。”乐柠月说：“所以，我压了陆千帆二百万，才让那些老东西肯多出点血来下注。”
汤杰叹了一口气，说：“我终于理解为什么陆千帆敢不以常理出牌了。”
规则没说，既不是规则禁止，也不是规则允许，而是规则等待解释。
陆千帆的行为，看似是在自己解释规则，但其实是在告诉乐柠月如何解释规则。
制定规则的权威者对规则的解释，才具备真正的效力。
汤杰以为，没有乐柠月的支持与保护，陆千帆是绝不敢在考核大会的赛场上如此放肆的。
多年以后，他才发现，自己在“人精”这一点上，还是肤浅了。陆千帆的倚仗并非是乐柠月，而依然是他自己。
抓住一切能让乐柠月、曹松这类“权威者”支持自己的机会，陆千帆完全是凭着自己的能力，编织自己的人脉网络。
当然，以上全部是汤杰的见解。
陆千帆本人坚信，自己要有这个能力，怎么可能成为程序猿鄙视链的底层存在，凭实力单身好多年？
这是主角光环的能力——说不清的人格魅力，与主角做什么都对！
但是，无论支持者、保护者再多再强，没有强大的实力，一切都是寸步难行的虚妄。
晚上七点整，陆千帆终于苏醒。并在悠扬的十九响钟声结束的同时，踏入了第五十二层。
“呵，就算通过第五十二层，他也不过是并列第一罢了。”
“五十三层比五十二层的难度，应该高不出太多吧，如果按照他的打法，闯过第五十三层未尝是不可能。”
听到身边学生的议论，吕建民皱皱眉。“那也要他有实力闯过第五十二层才行。”
低沉的声音让四周的学生立刻噤声，不敢言语。
吕建民压抑着心底的怒火，看向天梯塔中的陆千帆。
刚踏进第五十二层，就有海量的魔兽涌出，陆千帆不由喊道：“这也太多了吧！”
比第五十一层多出一倍的魔兽量，让陆千帆的神经瞬间绷紧。
他双枪同出，一边尽可能地遏制魔兽突进，一边不断向后退去。
魔法子弹在兽群中炸裂，掀起一朵朵血花。然而，这不过杯水车薪，根本无法阻拦魔兽推进的脚步。
后排魔兽的魔法积蓄完毕，各种各样的魔法超陆千帆飞了过来。
冰、雷、水……陆千帆应接不暇，他甚至没看清魔法是从哪里打来的，身上就结结实实地挨了一炮。
统领兽群的校尉级魔兽步步紧逼。六只巨大的鬣巨蜥从四周逼近。单独一头，都足以令人焦头烂额。而在兽群的最后方，还有一头体型更加庞大的血骨巨蜥，伺机而动！
冰火雷电，这些自然属性对陆千帆而言，倒还不算麻烦，唯独毒属性的攻击让他束手束脚。
“我算是明白，为啥下毒自古以来就是下三滥了。”陆千帆看着地上那一小股直冒白烟的毒液，咂了咂嘴巴。
“别人是硬碰硬，你是沾上就倒。”陆千帆嘀咕道。天狼魔铠的肩膀蹭到些许毒液，坚硬的铠甲当时就被腐蚀出一道裂口。
这还只是强酸，若是其他毒液或毒气，保不齐就能透过魔铠，直抵肌肤或是咽喉，陆千帆可就真的要一命呜呼了。
偏偏这兽群中，有一头校尉级的毒鬣巨蜥。它张口一喷，就是满嘴的毒气。
“麻烦啊……”陆千帆将炮火更多倾注给毒鬣巨蜥的方向，却被海量的兽群阻挡下来，反而令其他方向魔兽有了可乘之机。
这不过眨眼的功夫，陆千帆就险些被魔兽偷袭成功，多亏他反应机敏，飞起一脚将绕到侧后方的毒蝎击杀。“你不讲武德，可惜，我也不讲。”
雷光在魔兽的包围中撕裂出一条道口，陆千帆趁势迈开步子，在兽群中穿了过去！
天狼脚下风息涌出，蓝银色的战甲跃起一步，乘风跳到了魔兽的头上！
“完蛋，这么下去迟早成没头苍蝇。”陆千帆在空中启动九州炮，用炮火压制下方的魔兽，避免被他们拖进地面。
“古有轻功草上飞，踏雪无痕四刀关……不对，跳戏了。”陆千帆一边胡言乱语，一边借着风势踩到魔兽的头上，在这条崎岖“道路”上奔跑。
若是只看脚下，还颇有大侠出场时的气势的！在魔兽头上不断手舞足蹈以寻找平衡的陆千帆如此自认为。
在魔兽围攻中，不具备浮空能力的魔铠贸然跳入空中是十分不明智的。
但是，眼前的道路被魔兽堵死，陆千帆不得不如此抉择。
幸好，天狼对风魔法的控制能力极强，让他在空中的动作比其他魔铠要灵活的多。这才勉强躲开了鬣巨蜥和其他魔兽的魔法攻击。
“妈妈咪呀！爹！我错了！你让我回家好不好！别打！这个不好躲！”当然，听陆千帆的惨叫声，就知道他躲得有多么狼狈不堪了。
天梯塔外，看到这一幕的白旭冷哼一声，讽刺道：“小丑。”
吕建民虽然没说话，但嘴角的笑意也露出他心中的嘲讽。
“曹教授，这是……”
曹松双手一摊，说：“艺高人胆大，我也没办法。”
“曹教授是看懂这小子的打算了？”
“你们且看着吧。”实战经验极为丰富的曹松教授当然看懂了陆千帆的打算。
陆千帆当然不知道天梯塔外的讨论，即使知道，他也不会在意——这群魔兽面前，陆千帆感觉自己的脑子都快被打掉了，谁还有空在意那些流言蜚语！
“吼呦！”陆千帆发出一声怪叫，双手用力扒住了天梯塔大厅的墙壁。
冲到墙壁中央的这段路，似乎有千万里之长。触及墙壁的瞬间，陆千帆差点哭出声来。
不是因为艰苦征程的结束，而是因为——“怎么还有这么多啊！”
陆千帆像壁虎一样，硬生生撑住圆弧形大厅的墙壁，爬到了大厅的天花板附近！
“来啊，咬啊！孙贼！”陆千帆的气焰十分嚣张。他用天狼脚部的微变装甲卡住墙壁，与地面近乎平行的站在墙壁上。他展开天狼的魔法武装。“给我老老实实在下面趴着吧！”
前怂后狂，陆千帆不仅魔法发动的快，这变脸速度也是难得一见的快。
“吼！”魔兽在地上，堆在墙角想要爬到上方。奈何墙壁太滑，怎么都爬不上去。后方的魔兽想用魔法轰炸，结果被天狼从天而降的炮火洗礼一番，头都抬不起来。
雷光与烈焰的交替轰杀下，陆千帆让下方的兽海亲身体验了一次，什么叫人心险恶。
“这就是人类的智慧，孙贼！”陆千帆得意洋洋地说出一句，就看到那四头校尉级的魔兽扑了上来！陆千帆顿时冷汗直冒，急忙调整微变装甲和万向喷射器，在墙壁上奔跑起来，活像是动作片里的忍者。
然而，陆千帆就算是杂技团的台柱子，这充斥着海量魔兽的大厅中，能躲避的地方也是有限。身躯庞大的血骨巨蜥忽地低吼一声，空气中泛起了不祥的涟漪。血色的尖刺凭空浮现，直奔陆千帆而来！
“犯规啊！”陆千帆顿时瞪大了双眼。“这是什么鬼招式！”天狼背部的装甲瞬间浮起，无尽狂风涌出，试图吹散这些诡异的尖刺。可是，这些血色尖刺却无视一切阻拦，笔直地扎进天狼的装甲之中！
天狼被尖刺扎中的位置顿时传来不妙的碎裂声。
“该死。”陆千帆察觉这尖刺竟是浓度极高的魔能，急忙全力运转天狼的动力炉，将魔能集中在魔铠受损的部位，才化解掉这些尖刺，但是天狼身上的裂纹却是无法消弭。
天梯塔外，陆千帆相比白旭和吕建民要狼狈许多的打法，一时间引来不少嘲笑。但是，当他们发觉陆千帆击杀魔兽的速度要远快于这二人时，笑容顿时僵在了脸上。
曹松教授坐在观战席上，满意地点点头。他说：“比起吕建民那种搏命式的打法，他这个打法更适合实战。背靠墙壁，不给魔兽偷袭的机会。压制后排的魔兽，避开最麻烦的魔法攻击。利用地势，卡住前排的魔兽，不让它们近身撕咬。魔法输出优先照顾那些威胁较大的魔兽，通过对威胁点的优先击杀，将魔兽群攻的威胁性不断降低。陆千帆的打法，就像是一个成熟的猎人团团长，将存在校尉级魔兽的兽群的几大优势都化为无形。”
“他从墙壁上落下来了。”张慧智教授说。
“不用慌。”王长军教授说道：“你看，下方魔兽在墙壁边被击杀，尸体已经堆积形成了一个相对完整的掩体区域。陆千帆落回这个区域，相当于据险以守。他之前还要分心应付校尉级魔兽的强力魔法而转变位置，他现在完全可以利用尸堆当做掩体，拦住魔兽的魔能轰杀。趁机清理更多以近身撕咬为主的魔兽。”
“校尉级魔兽统领的兽群，在团战中的优势十分明显。因为它能够指挥魔兽远近配合，分段压制与逐步推进。”石柏林教授说道：“但是，魔兽就是魔兽，兽群即使有了指挥，也无法改变乱战的情况。虽然存在秩序，但不可能步调一致。缺乏同时冲击或是同步魔法齐射能力的兽群，反而给了陆千帆机会。”
陆千帆看准时机，从墙壁落回地面。环环相扣的牵制和射击，让他在地面营造出了一个坚固的“要塞”。他借助高高堆起的尸堆，将输出重心转移到距离自己较近的这些魔兽身上。这些尖齿獠牙的魔兽被地上的尸体卡住位置，难以靠近。陆千帆抓住机会，将天狼的恐怖火力倾注在它们身上！
不常使用魔能攻击的魔兽，通常都会在体内积蓄大量的魔能。久而久之，它们的身体能力会比同类高出一层。稍不注意，被它们近身来上一下，势必要受到重创。
汤杰曾经告诫过陆千帆，远程使用魔法的魔兽虽然难以对付和防备，但每年牺牲的猎人中，死因是魔兽撕咬的，占据了百分之七十五！
所以，当陆千帆利用墙壁将后排魔兽清理一番，把魔法突袭的威胁降到最低后，便将输出的重心转移到身边这些魔兽身上，抓紧时间，将它们逐个击破！
虽然曹松教授他们称赞陆千帆的作战方式成熟稳定，但是陆千帆明白，除去部队学习到的一些战术思想，这些战术更多地来自于游戏——反复拉扯、制造空档、优先集火。不论是RPG游戏中清理副本中的高难度精英怪，还是在MOBA类游戏中打团战，都经常要利用地形与机制，将对手的阵型和节奏拉散，化解对手的优势和冲击力，抓住敌方的破绽打开缺口。
因此，魔兽数量再多，只要无法做到进退有度、井然有序的军事化，就势必会被陆千帆击溃。
“陆千帆或许有成为指挥官的资质。他的战术意图、在混战中把握时机的能力，都是这次考核大会中最优秀的一名。”曹松教授对陆千帆赞不绝口，饶是一贯抬杠的石柏林教授也点头赞同。
当陆千帆动力炉的魔能见底时，第五十二层之中的魔兽也被清扫一空，只余下一头半死不活的蜥蜴，和那头仍在负隅顽抗的毒鬣巨蜥。
“你老大都被我干掉了，你早点死了不行么。”陆千帆手提风雷怒，奋力挥起刀锋，斩落了这头蜥蜴的头颅。
随后，陆千帆一屁股坐在了地上。他纵然处理的再完美，但乱战终究是乱战。他的机会多，魔兽的机会更多。且不说这四头校尉级的巨蜥造成的伤害，单是那些士官级魔兽不断的扑咬和魔法攻击，也让天狼伤痕累累。一番混战之后，蓝银色战甲的光芒黯淡了许多。战甲表面到处都是剐蹭的痕迹，甚至右臂微变装甲已经完全破损，满是蛛网般的裂痕。
魔铠解除后，眩晕感忽然涌了上来。陆千帆急忙撑住身子，不让自己昏死过去。此时若是失去意识，可就真的是功亏一篑了。他坐到墙边，调匀呼吸，开始了新一轮的闭眼假寐。
曹松教授呵呵笑笑。他说：“诸位，这第五十二层，他算是要过去了。”
石柏林教授说：“第五十三层比第五十二层，不过多了些许士官级的魔兽，难度并未上涨多少。他要过去，估计也不是难事。倒是第五十四层，会出现高等阶的校尉级魔兽，难度会上涨一大截，他多半是闯不过去了。”
张慧智教授说：“走吧。按照他的消耗程度，小陆今晚估计不会去第五十三层了。诶，要设计一个强制登出功能，还要增加每层的挑战时限，这可不是个小工程。这场分组赛后，有的忙了。”
次日清晨，陆千帆终于睁开双眼，解决了第五十二层最后一头魔兽，确认通过了第五十二层，让白旭和吕建民的最后一丝希望化为了泡影。
第五十三层，近乎相同的处理方式，以及又一次漫长的恢复，让学生们以为陆千帆似乎打算住在天梯塔中。
所幸——对乐柠月和等待分组赛结束的学生们而言，魔兽获胜的确是一件好事——第五十四层的高等阶校尉级魔兽以风卷残云之势终结了陆千帆的闯关之旅，让这场出人意料漫长的分组赛落下了帷幕。乐柠月也终于在东拼西凑和坑蒙拐骗之下，勉强填平了这意外的超支。
当陆千帆趁着夕阳，走出天梯塔时，骑士学院总教习高幼平高声宣布陆千帆获得了第一。然而，陆千帆站在台上，看着好似如释重负的学生们，呆呆地说道：“这不是分组赛吗，定下前十六名不就行了？不是靠擂台赛定谁才是第一吗？”
一时间，鸦雀无声。
忘了还有擂台赛了……
“这家伙，不会又准备了什么麻烦给我吧？”乐柠月的眼里顿时泛起了泪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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