蚂蚁文学 > 铜驼烟雨 > 第三百零一章:最后的覆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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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李期在城中无兵,李寿在城中也仅有千人的旧部,而范家在成都城中却有兵马,更有数千人的部曲与庄民可驱使,城外更有大量的教众可召集。

    如此一来,范贲在极短的时间内便掌控了整座成都城,并且封堵了所有的城门,使城外正在交战的大成军无法进入城中。

    当范贲被数百军卒簇拥地走进承极殿时,坐在宝座上的李寿由淡然转为了迟疑,继而又从迟疑变成了极度愤怒。

    “李寿,你弑君已是死罪,竟然还丧心病狂地残害先帝的后人,你所犯下的罪孽天地不容,人神共愤。”

    范贲在厉声痛斥之时,凛然的神情让人肃然起敬,更是让人感觉到了一股浩然正气。然而,李寿却知道这股浩然正气中却是充满了阴险与狡诈。

    此刻,李寿无法反驳范贲,也不屑与这等小人多做口舌之争,他冷冷地问道:“范贲,你要做什么?是范老丞相让你如此,还是你的个人所为?”

    其实,当看到范贲一脸阴险地走进大殿时,李寿就对他的意图猜出了几分。

    眼下,李氏一族的实力正处于虚弱之时,内忧外患的大成国也已经危危可及。范贲此举无他,唯夺权而已,是在夺取李家所掌控的一切权利。

    听着李寿的问话,范贲并没有作答,而是冷笑道:“我范家一门忠臣,就是襁褓之婴也知晓忠君之礼,你这逆贼还有脸问出此话?给我拿下!”

    一声令下,数百名忠于范家的军卒冲了上去,很快便杀死了挡在李寿身前的几十名近卫,并将李寿扭送到了范贲的面前。

    “这等逆贼,还留着做什么?拉出去砍了!”

    范贲冷冷地瞥了李寿一眼,厉声吩咐了一句,嘴角也露出了得意的微笑。

    相争之时,每个人都想做强者,想成为最后的赢家,想要成为吃到美食的黄雀。

    李寿亦是如此,当他坐在宝座的一刹那,觉得自己就是那只黄雀。李期杀死了李班,而自己又杀死了李期,得到了梦寐已久的帝位。

    然而,看到范贲嘴角的那一抹得意时,李寿知道自己错了,黄雀的身后并非是空无一物,而是常常会有另一张血盆大口在等待。

    李寿死了,他临死前的感悟非常准确。

    事情不到最后,谁也不知道自己是不是那只笑到最后的黄雀,也不知道在自己的身后到底隐藏着怎样的可怖之物。

    因为成都城的城门紧闭,城中已经无法传出任何的消息。

    李氏皇族间的拼杀到底如何了?范贲的计划又到底实施到了那一步?李峻不得而知。

    不过,事态发展到此时,时机算是最佳了,已经没有再等下去的必要。因此,李峻这个猎手开始收网了。

    当成都城外的大成军还在相互厮杀之际,李峻率领近六万梁州军从成都城的三面围了上来。

    武威军不仅剿杀了城外残存的大成军,而且还将成都城围得水泄不通,没有留出一条活路。

    成都城是大成国的都城,李雄立国后并没有在城中建造奢华的宫殿,却是对城防多有修缮,更是对城墙加高加厚,使整座城池的坚固程度可谓是固若金汤。

    故此,范贲想要通过归顺朝廷以及据城而守来与李峻谈判,再利用蜀中的教众对梁州府施压,从而达到独占益州的企图。

    然而,没有益州的川蜀不完整,没有了成都城的成都郡也只是个笑话。因此,李峻不会答应范贲的要求,更不会给他再次叛乱的机会。

    “范贲,你我不算陌路之人,所以我还会再劝你一次。”

    城墙下,李峻骑在战马上,仰头望着城门楼处的范贲,高声地继续道:“你还是打开城门吧,不要做出让范家抱憾终身的事。”

    之前,范洛儿带回了天师张椒的话,李峻也是在苦笑中听完了少女的讲述。

    当然,少女并没有说张椒让她回到李峻的身边,只是说为了传话才再次返回阆中,否则定要与家人守在一起。

    不过,范洛儿还是红着眼眶,紧咬朱唇地求了李峻,请求李峻无论如何都不要伤害她的父亲与家人。

    李峻的苦笑也正是在这一点上,虽然张椒并没有明确地交代,但能让范洛儿回来传话,这个意思已经是再明显不过了。

    故此,李峻在此刻才会耐下性子,将劝告的话对范贲又重复了一遍。

    “李刺史,我之前已经递表于长安城的天子,天子也封我为益州刺史,命我收复益州全境,你可先行拜阅诏书,看看我有没有说谎。”

    城门楼上,范贲将一封诏书抛了下来,口中高声道:“你我同为天子之臣,共为天子守疆土,你仅是梁州刺史,我与你官职相等,你有何理由占我益州,占我成都城?”

    李峻瞥了一眼掉在身前的诏书,笑着摇了摇头,高声地嘲讽道:“范贲,如果我没有猜错的话,你手里应该还有一份汉国皇帝刘聪的诏书吧!是不是也拿出来给我看一看呀!”

    “你...”范贲指着城下的李峻,口中厉声道:“李峻,你莫要血口喷人。”

    不过,范贲在厉声呵斥的同时,一双浓眉也紧皱了起来,心中对李峻知晓此事深感震惊。

    李峻望着故作镇静的范贲,脸上渐渐没有了笑容,神情中升起了寒意,高声道:“范贲,你的那些事情别人不知,我却知晓得清楚明白,你这种朝秦暮楚的行径为世人所不齿,我也懒得再与废话。”

    说着,李峻抬起了手中的斩风刀,口中厉喝道:“待我手中的长刀落下,你再不打开城门,武威军便要攻破成都城。届时,凡有抵抗者,杀无赦。”

    然而,李峻的话音未落,一身戎装的范洛儿催马上前,冲着城门楼处哭喊道:“爹爹,您快打开城门呀,就听女儿一句吧!您挡不住的。”

    李峻没有想到范洛儿竟然在军中,皱眉地呵斥道:“诶,你怎么在这里?刀箭无眼的,别瞎捣乱!快滚回去!”

    李峻的最后一句说得很严厉,却更像是兄长在训斥妹妹,有着气恼,更多的却是关心,这让范洛儿更加觉得委屈,不禁大哭了起来。

    两军对垒中,有拼杀,有怒吼,也有哀嚎,唯一没有的就是女子委屈地嚎啕大哭,这是征伐中从未有过的事情,真可谓是一件奇闻了。

    “你...攻城呢!你瞎嚎什么?”李峻一时间不知该如何制止范洛儿的大哭,身上的杀气也被少女哭得烟消云散,举起的长刀也便一直未曾落下。

    范洛儿一直都留在梁州,和军中将领也多有接触,但大家都搞不清她与大将军的关系,故此也没有人敢上前将少女的战马拖走,李瑰等人反倒是在后边一直偷笑。

    眼下,军中的女将并不多,荀灌娘在宁州,穆仙儿与郑灵芸在向宁州运粮的途中,吕青女则守在仇池山与青冈岭,跟在军阵中的女将也只有李秀一人。

    因此,李秀赶忙纵马来到范洛儿的战马旁,扯过她手中的马缰,将少女拽离了阵前。

    不过,李秀在转身之际,倒是狠狠地挖了一眼无措的李峻。

    这也算是一个闻所未闻的小插曲了,但该要进行的事情还是会继续。

    范洛儿的哭声并没有让父亲范贲开启城门,而李峻手中的斩风刀也自然落了下来。

    那一瞬,范贲的心提了起来,握刀的手都不禁在颤抖。

    然而,他并没有看到以往攻城时的军卒前冲,也没有看到攻击城墙的投石机,只是看到有六辆结实的马车驶出军阵,其后更有近百人军卒在推着木车。

    随后,那些军卒有序地牵引着马匹将木车转了个方向,并有人将马匹牵离了木车,只留下木车上六根粗大的青铜管子直直地冲向城墙,其中两根管子正对着城门处。

    范贲看着那些军卒在有条不紊地忙碌,感觉有些莫名其妙,不知道武威军在做什么,难道他们就想靠这六根大铜管子来攻下成都城吗?

    “他们要干什么?”范贲左右望了望,还是疑惑地问了一句。

    “爹爹,快躲开呀!”

    然而,不等左右之人回答,几声震动天地的巨响从木车处传来,在听到巨响之前,范贲似乎隐约地听到了女儿撕心裂肺地喊声。

    之前,范洛儿或多或少地听说了武威军的青铜炮,也曾见过一次青铜炮的发射,少女知晓那六门青铜炮齐发的威力。

    出于某些考虑,李峻在青铜炮发射之际,还是对射声营的军卒有所交代。因此,六门青铜炮中有四门对准了城墙,而另两发炮弹则直接炸响在了城门洞中。

    不过,即便是没有炮弹落在城门楼上,但爆炸威力也让整段城墙产生了剧烈地震动,四射的铁片与碎石更是击穿了大量守城军卒的身体,瞬间杀死了数百名军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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