蚂蚁文学 > 明月照玉阶 > 夜行云南 第四十八章 月下疑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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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少个人不吃正好!”果然刘山已经过来抢了,说话间,一大盘子已被他们拿过去,沐春他们疯抢。我只能羡慕的看着他们都吃得满嘴流油,酥美香脆。

    他们在那儿吃着抢着,我又独喝了小碗鲜美的汤和一节清香的竹筒饭便觉得已经很饱了。我独自一人离了人群在周边闲荡,山影绰绰在惨淡的月光下显出朦胧轮廓,我借着月光走在柳树成荫的蜿蜒的河道边,河边碧草已渐深,渐走渐远,人声越来越远,月光朦胧,树影婆娑,我坐于一棵柳树之下,草高柳密,我一人对着哗哗流动的溪水,水光泛溢,忽听几个脚步声从不远处匆匆走过,我一回头,只见草丛摇曳间几个身穿薄衫的人走过,虽月色朦胧,但那几人肤色白净,一看就知是西域人,他们迅速走远,行止间竟显得有些诡异。我凝神了片刻,才慢慢站起来,望四周观望,不经意发现一个略熟悉的身影正在遥遥处孤自独立,月光下他衣襟飘飘,头上束带轻舞,他负手凝望溪水,夜色下波光鳞鳞,年轻而帅气,在这冷月溪流之边,人却竟象痴了般,原来是冷副帅。

    我偷偷起身,悄悄弯腰潜伏于深草之下沿河边返回野营篝火处,刚出草丛,就见一个身影正离开人群挤挤的篝火明亮处向这边踱开来,是朱棣,他已看见我先喊了一声:“玉姑娘。”

    我赶紧答应一声,他走近了问:“你吃了吗?”我随口应了一句,心里仍浮现着刚才无意中看到的那几个可疑的身影。他又问了几句什么,我嘴里胡乱答应着,不觉已和他并肩沿着河岸朝冷副帅孤立的那个方向走着,正慢慢走,一个修长的身影已在月色里走近了,一袭素白衣衫,的确是他,他看见我们,倒先喊了声:“燕王爷,玉姑娘。”

    朱棣道:“冷副帅没跟着一块吃点什么吗?”

    月光照在对面而来的那年轻白皙的年轻人脸上,他一笑道:“我中午吃的多了,便在这河边走动一下。”

    说着我们三人便都站在河边依依柳树下,夜风渐起,耳边是那边响起的鼎沸人声,脚下是流水淙淙声,我不由得想几天前,或许很多生命还在这个世上,能看到天上的月亮,地上的河流,可几天后,因为战争,有人现在在忍受着剧烈的疼痛,有人已经从此失去生命,留给他的家人是无限的悲哀和衷肠,侥幸从刀光战火中活下来的现在这些正在品尝汤汁的士卒,谁又能保证下一个死亡不是他呢?谁又能保证下一个悲伤欲绝的家庭不是他的父母姐妹、他的儿女兄弟呢?谁又能说的准呢?只要有战争,就会有杀戮,就会有死亡,就会有苦难,可为什么人一定要发动战争呢?我想着,竟不由长叹了一口气。

    朱棣没问,冷副帅却愣了一下,道:“玉姑娘,好端端的叹什么气呢?”

    我不禁道:“看到现在得胜回来,我就又想到战场上那黑脸将军粉身于象蹄之下,那飞溅的鲜血总象还在眼前。”

    朱棣道:“那位将军叫戚详,是我们濠州人,追随父皇起义。建立明朝以后,戚将军在傅友德将军麾下,南征北战,骁勇过人,这次定边之战阵亡,沐王爷已将其报首功。”

    我不禁道:“战争是残酷的,我几天来我一想起定边之战那位冲锋在前的最后死于象蹄之下的英雄,我就感到战争的无情。”

    朱棣愣了一下。

    我长长叹息了一声,道:“生命都是宝贵的,对任何人都只有一次,而战争让人的生命瞬间灰飞烟灭。每个人不论他是将帅还是士卒,都是父母所生,爹娘所养,在家中是父母心中的支柱,可因为战争却让父母成为孤寡,让孩子成为孤儿,为什么人类一定要有战争,为什么不能和平相处呢?”

    朱棣道:“是呀,如果都能和平相处,我们也就不用奔波战场,赴死沙场。”

    冷副帅也是一愣,脸上竟然现出沉思的神情。我望着天际边的弯月道:“每个人都有自己的父母兄弟,每个人的生命都是唯一的,而那些想统治他人,欲将自己的意志强加于别国之上的人却总因一自己之念就发动战争,置他人生死于不管,执掌他人生杀予夺,让千万人为他而赴死,却置千万家庭的幸福和痛苦于不顾,这样的人又怎么能配作一国之君呢?”(从自古到今乃至后世的仍无法停止的战争何尝不是如此)

    那两人在皎洁的月光下同时陷入了深思。我心中一颤,我是不是哪说错话了,至少在这个世道是不是大不敬的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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