蚂蚁文学 > 被迫混入大佬圈 > 第五十五章: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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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当年琴昇与秦羡并称仙门双子星,既然秦羡能对我施展这个法子,那么琴昇也一定知道阴阳术,且在藏书之中抹去了这个法子。我被抹去的那段记忆里正巧有花凉的存在,而花凉背叛师门,也就没能承受阴阳术,因此她记得我,也知道秦羡在她之后又收了你做徒弟。”

    池语被这接二连三的信息砸得昏沉,虽然很荒谬,但不得不说有着几分可能——她十四五岁之前的记忆也如同顾渊一样全无,那么是不是她也中过阴阳术?

    顾渊看着她的表情便猜到她可能觉得自己也中过阴阳术,虽然不是事实,但好赖能糊弄过去,能重新换一具身骨,再同她讲清楚实情也未尝不可,反正他还没来及告诉池语中了阴阳术的人身上室友蝴蝶痕迹的!

    于是他继续道:“在秦羡门下修炼了近二十年后,有日你失踪,我再见你时,你已经是长青掌门,长琴尊者琴昇的首徒了。”

    “等等。”池语打着手势暂停了顾渊的话,表情奇怪地比划,“如果此事为真,所以你揍我,是因为觉得我背叛了师门?”

    顾渊:?

    等下……

    好像这么糊弄也可以!

    顾渊非常心虚地认下了,并在池语要揍他之前迅速转移话题:“阴阳术并非单独施展,我方才也说过,阴阳术,柳线功,这二者有些微妙关系,至于是什么关系,我也不清楚,因为在古籍之上,这一部分也被彻底抹去了。但后者,柳线功,你不觉得有些耳熟吗?”

    池语眯了眯眼。

    柳线功。

    柳线。

    柳钱。

    薛崇说过,他师伯从前便是栽培柳线这种药植的!

    且龙啸山与千羽阁那两具白骨,也是泡过柳线药的!

    这一连串的消息炸在池语脑海,她微微睁大了眼,面上流露出些许震惊。

    “我虽然不敢确认柳线功一定与柳线有着联系,但名字相同,不得不让人多想。”顾渊沉吟,“且柳线功与阴阳术不仅有关联,它同样不可逆,同样会带来不能预估的后果,因此这两者被并列为禁术,而古籍上抹去了如何施展他们的方法,永绝后患。”

    永绝后患。

    这话听起来倒是好听得紧。

    顾渊继续道:“如果柳线当真与阴阳术、柳线功有着关系,那后续的事情,可能不止是秦羡琴昇他双子星之间的争夺,不止是你身上山石症、你我身上的阴阳术以及被埋葬的有关花凉的过去,有可能涉及的,是整个仙门。”

    他定定看着池语的双眼,“因为白骨和修士死亡,虽然没有明确的关联,但有一有二,就绝对有三,我预感接下来将会出现更多的白骨、更多的修士死亡,到时候,牵扯的就不止长青和问天两宗了。”

    池语看着他。

    她现在明白过来了,她身上的山石症,二人的阴阳术,被埋葬的有关花凉的过去,以及那两具白骨、暴毙的白玉长老,这有可能是一张正在编织成型的,巨大的网。

    “你不是一直很好奇,在你身上肆虐的山石症到底是什么东西吗?”顾渊道,“等你养好身子,我答应你,你想知道的一切,都会全部告诉你。”

    “但是在那之前,你必须得保证你是活着的。”

    池语明白了这些事大概的关联,也懂顾渊的心,就点了点头。

    于是顾渊端起药碗,温声哄道:“喝药罢。总得先把身子骨养好,方能去解决旁的事情。”

    话说得在理。

    池语索性不用汤匙了,从顾渊手中接过药碗,将放至温热的汤药一饮而尽。

    顾渊看她喝完了,接过空荡的药碗,又递了帕子,见她仔细擦干净的嘴角。

    除此之外,还有两件事须得同池语说明。

    一件就是她修为下跌一事。

    顾渊不知如何开口,便寻思旁敲侧击,问问池语有无旁的察觉:“你这几日在长青待着,可有感觉到与从前不太一样的地方?”

    这话顾渊原本的用意是,作为护山大阵的开启者和镇物,她修为下跌,已然连带着护山大阵一起削弱,而池语应当能察觉到一部分。

    果然,池语蹙着眉,比划了个大阵的形状——“阵法相较从前比,弱了不少。”

    顾渊看着她,也不说话。

    池语原本在等顾渊的下文,等了半天却只听到二人均匀的呼吸声,心底微凉,脑子里突然便闪过一个想法——

    她大概想到了。

    这个可能性很大,对她来说不亚于毁灭性的打击。

    池语闭了闭眼,指尖微微有些颤,指着自己点了点,又慢慢地比了个手势。

    “我修为下跌了,是不是?”

    顾渊原本想点头,但考虑到池语可能看不见,只得出声“嗯”了一声。

    池语登时觉得自己指尖都冰了一截。

    她继续打手势——“如今我的修为,跌到什么境界了?”

    池语感觉得出来,如今长青的护山大阵没有从前那么牢不可破且包容万物了,且并非只是单纯的削弱,而是……

    有什么一起,和护山大阵一并弱了下去。

    完全没有了从前那种磅礴的气息。

    顾渊默了默,道:“大抵……在长青时,你能勉强与林维烨一战;若离了长青,你或许连欣阳也打不过。”

    他说得很慢,但字字句句如利锥,全部扎在池语的心上,扎得个鲜血淋漓。

    池语默默听着,浑身的气息都敛下来,突然觉得,自己好像有那么些难过。

    认真说,她早想到这个结果了。

    但真的到了需要面对的时候,反而退缩了,不愿去承认这个事实。

    顾渊看她神态,便暂时隐瞒了他心里池语的修为倒退和谭允修为大涨有关的想法,毕竟是师姐弟,在没有证据和线索的情况下贸然说出,总有不妥。

    如今还有另一件事。

    顾渊看着池语,斟酌语句道:“撇开此事不谈,我还有一事需要告知你。虽然你不能做决定,但你有知情权。”

    这话说的,让池语方冰凉的心又重新提起来——又是什么事?须得如此严肃。

    该不会,又和她自己有关系吧?

    看着池语变幻莫测的神情,顾渊便大概猜到她在想什么了,于是哭笑不得道:“并非与你相关。此事牵扯的不是你,是尚在翠谷养伤的宋方旭。”

    池语挑眉。他怎么了?

    顾渊道:“根据薛二公子所说,方旭他因着云暖被花凉捉去时打断了一条腿,已然陷入疯癫。他本就为了护住以泽和云暖被花凉重伤,如今陷入疯魔,原本醒过一回,在确认云暖被捉去后怒极攻心又晕死了,眼下……尚未醒来。”

    什么?

    宋拾生了心魔?!

    天下第一剑,居然压制不住自己的心魔,反倒叫其占住了本心……

    若这事传扬出去,不知又要掀起如何大的浪花来!

    等会。

    池语方反应过来,她不可置信地望着顾渊,手势打得起飞,“你说方旭因为什么原因陷入疯魔了?”

    顾渊颇柔和地看了她一眼,道:“因为云暖。”

    什么东西?

    因为魔宗圣女?!

    池语颤抖地比划,“所以当初木楚说,她原本和方旭在一起的,是真事儿?”

    “是真事。只不过年份相当久远了,大抵有那么百年的光景。”顾渊这方想起来,如今的池语不记得自己从前做过的事儿了,于是耐心解释,“彼时云暖还不是魔宗的人,但因为一系列很复杂的故事……她为了救命,入了魔宗。而方旭为了她,成为了天下第一剑。”

    这个故事说来话长,顾渊索性不说了,只是简明扼要道:“彼时事情闹得很大很严重,方旭在那个时候便已经生了心魔,他一为了压制心魔二为了救云暖,自请离去成为云游天下的散修,没有师父、没有宗门,硬生生将自己熬成了天下第一剑。”

    “他的修为上去了,但心魔并未完全去除,只是比较有效的压制在了心底。这么些年,仙门与魔宗并未有什么交集,因此他也没什么机会能见到云暖,见不到便挂念着,挂念着,这心魔就一直存在。直到眼下,他们又见面了,原本成为天下第一剑就是要救回云暖,谁知在花凉面前方旭再一次没能保护好她,让花凉打断了她的腿并带走了她。”

    顾渊叹了口气,“原本方旭的心魔便是因云暖而生,从未除去,眼下再次陷入疯魔,薛二公子有言,若此番不能解决问题,恐生大祸。”

    池语微微顿了顿,小心比手势:“大祸是指……”

    “方旭会经脉逆行,爆体而亡。”顾渊看她,“绝无退路。”

    池语沉默。

    老实说,她与宋拾相识数十年,或许从前她被抹去的记忆中也有过与宋拾相处的记忆,确实也有一定的感情。如今听言他很可能会就此死掉,心中多多少少……

    有些不忍。

    她抬头,比划着问顾渊:“这件事,可有解决办法?”

    “有。”顾渊点头,“薛二公子有言,方旭这事,共有三种解决法子。第一种,彻底剥离心魔,然后将其毁灭。第二种,抹去和云暖有关的记忆,最好叫二人日后再不相逢,否则恐再生事端。第三种,便是废去全部修为,从此沦为普通人。”

    他越说,池语心底越凉。

    第一种方法绝不可行。池语明白,若是百年前的祸根,那时便已有心魔,而这百年间宋拾成为天下第一剑修为有着长足进步,已经到了众人不能并肩只能仰望的水平后,这心魔就几乎和他已是一体而生了,绝不可能被剥离。

    若是强行剥离心魔,那么宋拾的下场只有可能是一个——

    死。

    没有任何转圜余地。

    第二种方法……

    “要抹去方旭的记忆,是否得用到阴阳术?”池语打手语问,“没有别的术法解决了罢?”

    顾渊颔首:“只有阴阳术。因此第二种也不可行,不仅因为阴阳术早已失传不知如何施展,若是让方旭来选,他也绝不会选择抹去自己和云暖有关的记忆。”

    池语低头,看着自己的手心。

    如此说来就只有第三种法子了。

    废去全部修为,从此沦为普通人。

    这个法子在她方知道自己修为倒退后不久瞧起来是如此扎眼,甚至让她有一种不真实的错觉。

    顾渊察觉到了池语骤然低落的心情,于是去牵她的手,柔声道:“此事责任并不在你。选择也并不在你,我只是同你讲清楚这件事,真正能为他做选择的,只有宋方旭自己。”

    可是……

    这些选择,结果都不是很好。

    顾渊道:“你要换个角度思考这些问题。若不做选择,任由他这么躺在翠谷,生不生、死不死,他一朝醒来,等待他的,也只有一个死。尽管这些选择的结果都不甚好,但总归有条出路,总不至于连活下去的机会都没有。”

    这番话不止是在说宋拾,同样也是在说池语。

    有时候莫要想太多,顺着一条路走下去,尽管艰难,也总比站在原地等死要强。

    走这条路,谁知路的尽头,到底是什么在等着呢。

    这话,顾渊也相当于在给自己说。

    劝自己想开,能为池语做的就尽量去做,没有走到最后,谁也不知道上天会给他们怎样一个回礼。

    或许就是好的呢?

    池语捏了捏顾渊的手心。

    顾渊笑了,也捏了捏她的手心。

    屋外夜已深,一轮弯月嵌在天幕里,散发着莹莹亮光。

    池语将手从顾渊手心里抽出来,比划问:“你们准备何时出发?”

    顾渊道:“明日。越早启程越好,早些将极北恒藻拿到手里也早些放心,说不定还能与你师弟他们汇合,一并去救以泽和云暖。”

    也是。

    夜长梦多。

    池语正要继续问,偏在这时,殿门被人叩响。

    叩门声急促,像是有什么要紧事。

    池语和顾渊对视一眼,这么晚了,是谁找上月夕宫来寻池语?

    顾渊示意池语先莫乱动,自己绕过屏风走去开了门。

    殿门开后的交谈声音很小,池语听不太清,或许是耳朵也出了些问题。身上接二连三的毛病让她已经有些释然了,该来的躲不掉,随它去吧,或许等到集齐了那几样宝物,真能救自己一命也说不定。

    总归是要盼些好的。

    她正胡思乱想着,就听见顾渊阖了殿门,往里屋走了进来。

    转过屏风,池语明显察觉到顾渊周身的气息不对。

    直觉告诉她,来人带来的不是什么好消息。

    果然,池语还没来及出口问,顾渊就先一步说话了。

    他说,“淞念,我猜对了。”

    第三具白骨出现了、第二位死去的人出现了。

    一个时辰前,焚骨堂大长老刘振被发现死于焚骨堂风荷渡,渡口棕树林一处杂草茂密的地方。而他身下的草皮是被整块掀开的,又只单单铺在那里,草皮下方的土地泛着白光,在夜半时分很显眼。有人好奇,扛着铁锹去挖,结果挖到了第三具白骨。

    一样的不腐,一样的洁白,一样的……

    无法移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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