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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周丽清犹豫几秒,还是将录音笔的内容传到手机上发过去。

    那边听完之后,不屑,“你想让我听什么?你的污言秽语?还是自我丑陋?她全都沉默,更显的你张狂。”

    周丽清咬牙,“我想说的就是这个,这个女人不久前还是一副畏畏缩缩的样子,无知的很。可今天您听听,什么话都忍的下去,唯一一句还是威胁。这样的心机绝不是她自有的,是有人在教她。”

    对面停顿片刻才回复,“谁?”

    “管平。”周丽清恨恨打字,“我之前就是他调走的,今晚他也护着那个女人,两个人之间还有眉眼官司。就是那个女人示意后,管平才伸手拦我的。”

    季淑华:“你觉得管平背叛谢琛?”

    “我不知道。”周丽清红着眼,“但他绝对不清白,这些年他对谢总身边的女人都谈不上热络,可单单对这个女人不一样,他袒护她。”

    季淑华:“知道了。”

    “您准备怎么办?”周丽清追问。

    “我怎么办不需要向你说明。你记住你的本分,履行好我们之间的协议。”

    那边不再回复,周丽清又等了片刻再发信息,那边已经不回了。

    周丽清面色狰狞,挥手狠狠将手机砸在方向盘上。

    谢琛酒品好,酒醉后依旧很有风度。

    温素打湿毛巾给他擦脸,非常配合,让抬手会抬手,让抬脚会抬脚。

    暖黄色灯光下,乌黑的眼珠晶亮又朦胧,淡去清醒时的威慑。一瞬间击中温素心中最隐秘的角落,软的一塌糊涂,帮他解衣扣时,谢琛挥手打断她,“周丽清来做什么?”

    温素看了一眼身后,管平留在客厅没进来,“……说……跟季氏有紧急文件要签。”

    谢琛酒意冲头,抬手揉了揉眉心,“什么文件?”

    管平才从客厅过来,“南方购物城项目,季氏还是拿到那块地。之前您说合作,他们送来计划让您看一看。”

    “不是说是有文件要签吗?”

    管平撇了一下嘴,“有一份公司并购的文件,王副总签就可以。”

    周丽清以前只是生活助理,调走后安排了集团文职工作,到现在却连文件级别都分不清楚;也有可能是分清楚了,所以还拿了季氏的计划书。

    只是她这样的小心思用在谢总身上太可笑了。

    “给她做培训。”

    管平应是,知道这是最后一次机会,若周丽清还是现在这副样子,那她就只能从谢氏离职了。

    谢琛为人冷淡,做总裁却宽厚,处事不严苛,很有规章制度。

    京中那么多公司,只有谢氏严格执行劳动法,还有不成文的规矩,员工工作中可以有三次犯重大错误的机会,周丽清已经第二次了。

    谢琛点头,扬手让管平先回去了。

    等管平走后,他看温素,喉咙里有酒后的暗哑,“她欺负你?”

    温素怔然,她从来没有跟他提起过周丽清,两人交涉也都不在他面前,他是怎么知道周丽清会欺负她?

    她脸上表情太分明。

    谢琛招手,示意她过来,“谭园很大,方便管理布置了监控,你那天很勇敢。”

    是真的勇敢,那时她在他面前连一句超过十个字的话都不会说,周丽清恶意那么冲,她能坚持一句,已经让他意外了。

    温素像是想起什么,嚅嗫着,“我那天……是不是错了?”

    不应该让她把谢琛带走,管平当时僵硬的脸色她都记得。

    酒后的谢琛整个人都柔和下来,话也多,“不算错,周丽清当时毕竟是我的生活助理,你不知道她的工作职责。今天她说什么了?”

    温素抿唇,沉默许久,忍不住觑着他的神色,问出窝在心口的话,“她说……你要订婚了。”

    谢琛酒意上冲,疲惫捏着太阳穴,“还有什么?”

    温素一愣,他没有肯定也没有否认……

    “没有了……”温素心中一窒,勉强站直。

    电话铃声突然刺响,谢琛去接电话,温素手脚却开始渐渐冰凉。

    “购物城的计划书看了吗?名字没有起,我们两个定。”

    室内太静,书房又小,温素能听见电话里的女声,清妙冷淡的,又含着热络。

    “还没有,项目是季氏的,你来定就好。”

    是季氏,季淑华?电话里的人是她吗?

    温素反应过来那一刹那,像一盆冰水,四九寒天泼在她身上,将她冻僵。

    “当初说好的,你也入股,现在项目都开始筹备了,你人不出现,昌州很好玩吗?还是有什么勾的你舍不得回来?”

    温素脸色发白,手指倏地蜷紧。

    “我有事。”谢琛挂断电话,走到书桌前又抽了一支烟点上。“计划书我会看。”

    打火机在室内折射冰冷银光,男人映在上面眉眼晦暗。

    与刚才无奈不同,温素能察觉出他心中的复杂,那是他跟季淑华的羁绊。

    “我……去休息了。”

    温素低着头,不敢再看。

    谢琛看着她离开书房。

    温素死死咬住嘴唇,心中荒芜的,刮着狂风,

    他没有否认,也没有肯定。这种暧昧的态度本就是一种表态。

    谢琛有谢氏,季淑华有季氏,门当户对,势均力敌,他们……快订婚了。

    温素埋在被子里,那天谢琛帮她还七百万要她做女伴,她满心以为是情妇,也答应了。

    可后来于兰给了她希望,他没有结婚。

    温素那一瞬间就像被巨大的惊喜击中,没有道德压力。

    她放任自己沉沦,发生实质关系。

    结果却是他快订婚了,那她……她现在还算情妇?

    温素觉得命运好像在玩弄她,先给她一点甜头,她不敢,退缩了,就降下巨债让她绝望。

    本以为自此就要堕落,又给她希望,看她沉陷,再给她一巴掌打醒。

    一晚上想东想西,第二日醒来,头晕脑胀蒙的走不直路。

    她来到客厅才发现比以往起的要晚一点。

    谢琛的作息时间很准,每天都像是卡那个时间点打开书房的门。

    温素估摸着时间,太麻烦的菜做不了,她打开冰箱拿出管平送过来的速食点心,蒸饺和肉烧麦都有,温素又煮了一道白粥。

    谢琛刚坐下来就发现她脸色不对,双颊皮肤异样的红。

    谢琛皱眉,“你不舒服?”

    温素顿顿看他,听他的声音好像远在天际,朦朦胧胧的。

    面前平整的桌面好像也裂开一个口子,她头晕脑胀站不住。

    一头栽进口子里,黑乎乎地一片,什么都寂静了。

    在温素身子打颤的时候,谢琛就站起来伸出手,她晕倒正好跌进他的怀里,一瞬间他像抱了一个火炉。

    两个人之前不是没有身体接触,谢琛知道即使站在太阳底下,她都像玉做的似得,不见热气。

    眼下这情形,谢琛眼睛闪过担忧。

    她的温度实在太高了,他怀疑不只发烧那么简单。

    正值周日,值班的医生并不多,管平先一步联系到昌州人民医院的院长,等他们到的时候,门口站了一大排白大褂,休假的医生全员到齐,推车也在旁边准备好。

    路边进进出出的人,没急事都围着附近,等着看是什么大事件能在星期日出动这么多医生。

    谢琛刚下车就被围观的人拍到,被他抱在怀里的温素也被照了个脸,只是医院动作很快,一行壮观的人很快消失在医院电梯中。

    “还有几项检查结果没出?”

    谢琛在走廊翻了几张结果。他以前当兵,特种要求常见血项数据他都能看懂,手上的几张没什么问题,就是贫血。

    谢琛还记得初遇时她的检查报告,那时也贫血,但没有现在的严重。

    这让谢琛心中微妙,他养她竟然还不如张应慈。

    管平看了下手机,“已经出来了,我现在去取。”

    只是他步子没迈开,走廊尽头,刚离开的医生们又呼呼啦啦全过来了。

    “谢先生,温女士的报告我们集体会诊过,总体没有大的问题,贫血严重,还有AST高一点点,内分泌失常。”

    说话的急诊科主任看了一眼院长,继续,“只是高烧比较惊险,若您不放心也可以选择住院,我们会派主任医师重点关注。”

    其实放在平常人身上,输点液就回家了。只是谢琛身份贵重,院长刚才三令五申要特级严肃对待。

    “不用。”

    知道温素并不习惯人多的场合,谢琛拒绝后就走进病房,留下管平在听医生说一些注意事项。

    温素已经醒了,床头的吊瓶滴滴答答,她缩在床单里苍白羸弱,谢琛胸口发闷。

    “我……生病了吗?”温素突然出声。她刚睁开眼睛,还没发觉身在何处,就听见外面医生诊断,有种做梦般的恍惚。

    “不是大病,调养就好。”谢琛抿唇。

    “对不起……”温素头还在晕,整个人飘飘荡荡。

    “不用对不起,你没有错。”谢琛在床边坐下来,人憔悴的时候不会很漂亮,温素也逃不脱,青黑的眼圈吊地很长,好像一夜没睡,他也不嫌弃,伸手贴着温素的额头,试了试温度。

    还是很烫,烧没退下来。

    谢琛握住她的手,手指无力又脆弱,“这两天我陪你。”

    温素慌乱摇头,声音有几分嘶哑,“不用……我不用陪。”你去忙你的就好。

    她后面的话不说,谢琛也猜的出来,"听话。"

    温素忍不住闭上眼睛。

    他现在每一分的温柔体贴都叫她充满负罪感。

    她病容憔悴,谢琛以为她睡着了。

    等了一会才发现,她眼皮下滚来滚去的,根本没睡着。

    “睡不着?”

    温素睁开眼,视线落在天花板上,高级VIP病房的房顶都是雪白的,没有一丝瑕疵,能被她找到。

    管平正好进来,“医生嘱咐要加强营养,少思虑,多休息。”

    他看了一眼温素,见她果然眼下青黑,“医生说内分泌失调大多都是失眠焦虑引起的,休息得不好,身体各大器官的功能都发生紊乱。”

    谢琛的目光跟着过来,变得严厉,“你昨晚没睡?”

    他最晚给季淑华看计划书直到半夜,想着她已经睡了,就没去打扰。

    温素身体紧绷,喉咙晦涩,“……睡了一点。”

    “为什么睡不着?”

    她抖着唇说不出来。

    谢琛让管平先出去。

    “你昨晚就不对,是又发什么了什么事?”

    温素胸口像积一摊脓血,疼的她发慌,却又惊怕谢琛的敏锐。

    他竟然察觉的到。

    “……”

    她不回答,谢琛蹙紧眉头,病房一时寂静的可怕。

    温素就怕他沉脸,“……你……要订婚了。”

    谢琛阴着脸,“你在意这个?”

    温素心中忽然破开一个口子,风灌进去刮的她发慌,“谢琛……我不想做……第三者。”

    那天答应做他女伴,已经堕落过一次。

    后面发现他没结婚,温素就放下那份巨大的道德压力,现在却又要背起来。

    人若是从未轻松过,可能就忍耐下去了,但她得到那几日畅快的日子,已经无法回到以前的沉默。

    “你不是第三者。”谢琛解开领口,“我还没有结婚,你不必担心这个问题。”

    “可你……快要订婚了。”温素忍不住颤抖,脑子里乱乱的,都是他结婚以后的样子,或许那时他已经跟她分开,或许她做了情妇。

    两个结果都叫温素难以经受,像是巨大的,吞没她的漩涡。

    “这不该是你关心的问题。”谢琛面容阴翳,她性子乖,文静,很顺从他。

    那些女人身上的娇里娇气,她没有,更不会跟他闹,跟他吵。

    现在她执着这个问题,谢琛很不习惯,也跟着误会了。

    以为是跟以前那些女人一样,想争着要一个承诺。

    他气势陡然强硬,话也硬,温素血液渐渐凉下去,她不敢再问,只能不言。

    下午回到家,谢琛强令不允许她下床,晚饭是管平送的。

    医生嘱咐,多吃高蛋白,新鲜蔬果,还有豆制品。

    管平送来的餐食种类多到在餐桌上放不下,沙发茶几上还有一些。

    温素沉默看着他摆完,谢琛将夹了菜的碗放在她面前,“吃。”

    两人从医院回来就一直没有交流,温素此时听得他的声音,心中实在难受,又害怕他沉肃着脸的样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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