蚂蚁文学 > 凤狼斗 > 第七十章 女扮男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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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凉州城此时还是春末,未到夏始,刚到本月的休沐礼佛时日,街道上许多生意人家都关了门,连往日极少挪窝的卖糖人的那家小摊子,此时都无影踪。

    一个不甚高的白净小书生背着他的箱笼向平原街西边走,箱笼里搁了四五本书,从外形上看,像是新出版的《镜花奇缘》和《婆罗门外传》等书,凑近些方能看见都是些笔记手册,书封里写了太学这几次的课后习业,每一本都用各色的字迹规写完毕,倘若有人辨字高超,再用心对比,也能在其中发现一些蛛丝马迹,这几分作业皆是出自一人之手。

    三五成群的太学学子早就等在平遥书阁,不一会儿来了个带着瓜皮帽的男子,把怀中所抱的几本书尽数给了其中几位学子,同时接过了他们手中的荷包,不重,但是也够普通人家半月的花销。

    那人拿了钱,交了货,便匆匆离开此地。

    这样的情景,月末总是会有几次,书阁老板见怪不怪,因着他也能从中获利,也就没有举报这些学子。

    有人见他来到,也就笑起来了。

    笑声包围着他。

    “聂小公子,今日来晚了……哈哈哈哈哈……”

    “要不,过会儿陪我们哥几个一起去鸣翠楼?”有人想要捏一捏他粉嫩的脸,被他躲开。

    这个叫聂小公子的人也是送作业大军其中一员,每月就凭着这个手段,也能小赚一笔。

    只是无论男女,样貌出格了,都叫人心痒痒,走到哪里都有人多看这个俏美的小公子几眼。

    年纪又小,听书阁老板说今年刚满十五,故此喉结都没开始显眼,辨不清雌雄,侧脸脸颊处有两颗细小黑痣,雪白的肌肤上,说不出的扎眼妩媚。

    凉州城的公子哥好男色比好女色更加厉害,这是这几年才盛行起来的风气,官家有特意叫人去压压,明面上是没有了,暗地里,买了小厮,也是眉清目秀,比女子还要娇美几分。

    原是东胡的皇室雨师一族中,有一皇子,绝色之姿,不亚于七国中任何一美人,人称玉将军,战场上见他姿色沉醉的人,他毫不客气斩于马下,活阎王一样非要把那人的皮自耳后割下。

    凉州城贵族圈子里无人不识得他,雨师乘歌。

    这边学子们的调笑对聂小公子并无影响,他拿走自己的薪资,头也不回上了二楼看书。

    “哎……别走啊……”有人想要去拦他。

    旁人急忙制止,“莫要惹恼他,平日里他的作业和我们字迹最像,换了旁人,哪里能文风笔迹都如此相合!”

    那人抽抽鼻子,收回了手,“什么玩意,一个小小的书生也敢甩脸子……”

    他上了二楼,抱着一本《雕题志》找了个书堆坐下。

    想起了什么,又把书放在一边,侧头问楼下的老板,“今日墨姑娘没有来?”

    老板摇头,“前几日,曾来过一次,有个姑娘来叫她一回儿,她便又跟着回家了。”

    “是她姐姐吗?”

    老板诧异一会儿,聂小公子平素不喜交友,偏偏对这个墨姑娘青眼有加,见那姑娘来时,身边有一回还跟着个品貌不凡的男子。

    “那姑娘许是配了人家,小公子还是莫要消想。”老板也是好心,那姑娘身边跟着的那人像是官家中人。

    “也无其他,只是墨姑娘请我帮她找几本书,我找来了,就放在楼上,她一定知道我放在了哪里,等她来,你说一声就是。”聂小公子说。

    他应和一声,“哎,记住了。”

    书阁正靠着一棵花树,落花顺着风,顺着风就从二楼的窗户飞入,落到了他书缝中,他一边抄书,一边把落花捻起。

    二楼的楼梯咯嗞声响起,有脚步声,仿佛还有玉石轻碰之声。

    有客人来了。

    刚走到他面前。

    这人好生无礼,接过他的本子说,“字写得不赖。”

    聂小公子哪里需要他的夸奖,口下留着情,“略微写得好几个字罢了。”

    他擅自翻开,翻到最后一面,见上面写着,“聂蘼芜。”

    “字像个男孩子,名却像个女孩子。”来人笑道。

    聂小公子道,“家母所取,即便有些女气也是个好名字。”

    “我说名字不好了吗?”他声音几转。

    同这样的人说话,聂小公子心里七上八下,不如及早告退,“在下有事,怕要早些离开,告辞。”从来人身边擦肩而过。

    他轻声笑,“这个不要了?”

    手中举着他的扇子,“好扇。”在手中一击,听扇骨所敲之音。

    “多谢阁下捡到。”他伸出手。

    这人**,他从他身边过,是他从箱中偷走了扇子。

    “可有扇名?”他问。

    “紫轻烟雨。”

    来人摇头,“好扇子配了个娘气的名。”

    “你说屁……”聂小公子欲言又止。

    “还请阁下还给我,我要早些回家了。”

    “等一下,我呢,有事请你帮忙。”他说。

    聂蘼芜皱眉,“在下没有什么能帮忙的本事,还望另请高明。”

    “我还没有说是什么,你就匆匆拒绝?”

    “我确实可以帮人找书,七国中国凡集体印制超过十本的书,我就能找到,可是,我不会帮你。”

    他笑,“为何?担心我给不起银子?”

    聂蘼芜说不是,“我不和皇族中人打交道。”

    他挑眉,如何就看出他是皇家人?

    “你虽着便服,可手中所盘之玉是上好的和田蓝玉,没有两千两银子拿不下。你衣服的料子乍一看是白丝缎锦,可依我所见,是白丝缎锦中名贵的黄云缎,最是轻柔。”

    “或许我是左丞家这样世代相传的书香门第养出来的公子哥呢?”

    “除了雨师家的皇子,凉州城还有谁能从头到脚光明正大穿这一身?”聂蘼芜道。

    “果真,女子的心思就是细腻。”

    聂蘼芜脸色微变,“还请阁下把扇子还给我。”

    “我若是不还呢?”

    “那您就是强取平民私物,在下可去官府相告。”

    他大笑,“好啊,我带你去,看看有没有人接下你的状告。”

    他偏偏不把扇子还给聂蘼芜,“我要是告诉这些人,你是个女子,怕是以后再也没有人找你谈生意。”

    “你……”她见到这种无赖,真想暴打他一顿,看身量不是练家子,说不定她真能把他打趴下。

    顷刻间又摇头,惹了雨师家的人,她在凉州城也呆不久了。

    “你刚才是不是想着打我一顿出气?”他挡住了她的去路。

    “阁下莫要玩笑。”

    “我说真的,你帮我找一本书。”

    “我也说真的,不帮。”聂蘼芜道。

    “让开。”她说。

    “这样吧,你要是能从爷手底下走出去,爷就放了你。”

    聂蘼芜才不会给自己找麻烦,她嚷道,“老板,上面有个登徒子。”

    书阁老板也是个护崽的人,聂小公子给他带的生意足足填补了上半年的亏空,加上这小公子为人和善,他甚是喜欢,想着回头给自家庄子上的姑娘介绍介绍。

    几步就要踏上楼。

    他把袖中的令牌丢下楼去,“爷在这儿,不用你伺候。”

    书阁老板见了写有雨师二字的令牌,再三翻看,吓得不敢说一个字,主动退下楼。

    聂蘼芜心中烦躁,“雨师大人……额……雨师公子……”她不知该如何称呼,“您何必和我一个小人过不去?”

    “本来我还没有非要叫你去找的准备,但是我这个人,喜欢和别人对着做,你不愿意帮我,我非想叫你帮我。”

    有病吧,这人。聂蘼芜心想。

    她如今内力被封,拳脚功夫虽还过得去,可真碰上硬茬,便难以脱身了。

    “公子……奴家势微,还请高抬贵手放一马。”

    他没曾想她这样便屈服了,颇为无趣,“下月初三,帮我找一本《火金制器》。”

    “是。”她用女子的礼弯下腰。

    这人放下戒备,走到她面前道,“等你把书找来,我自然把扇子归还。”

    她忽然一挥袖,放出一阵梅花香气的白烟,面前这人当即头晕目眩,浑身无力,“你给我耍了什么……”

    聂蘼芜一脚踢开他,从他身上搜回扇子,“人生苦短,你还非要抄小道,不过看在本公子最近作孽太多的份儿上,就饶你一命积积功德。”

    说罢,从二楼翩然而下,抚平衣角想道这地方也呆不长了,等找到神医九星白,就得立刻启程去南魏避避祸。

    书阁老板坐在柜前尤为安静,半句话都不敢多讲,门口有一人背对书阁,挡住了门口进来的春日里煦暖的光,看不见他的脸。

    聂蘼芜忽觉不好,装着糊涂道,“借过。”

    他身穿水青色的麟狮长衫,腰间是平纹云缎,不言语自有一番骇人之相,这样的身形与尊贵气质,加上楼上那人,若是一伙,可就难上加难,她今日不该出门,诸事不宜,遇上了雨师家的人。

    “只是要姑娘帮个忙,何苦婉拒?”他望着门口那棵花树道,听这话却是带着笑,只是无甚温度。

    “这小小书阁,若是动手,毁了古书,您于心何忍啊?”聂蘼芜同他打哈哈。

    他摇头,“我还从未和女子动手过。”

    聂蘼芜点头,“多谢公子。”

    她以为他要放她走。

    她从门口绕开听见他道,“帮助太学学子有偿完成学业,太学是东胡培养文臣最重要的学府,你已经犯了重罪。”

    聂蘼芜气道,“我犯不犯重罪,与你何干!”

    说完便要从他与门的缝隙中挤过去,电光火石之间,喉咙已经攥在他手中,他捻起两只手指制住她的气喉,只需轻轻一动手指,便能穿透她的细颈。

    “公子……这是……这是做什么?”聂蘼芜的脸因为憋气变得通红。

    “我好好同你说,你当我和你玩笑呢?”他居高而下俯视这个小姑娘。

    “不……不敢……”

    他松开手,随着新鲜空气的进入,聂蘼芜这才能看清眼前这人,方才一瞬间,她眼冒金星,差点死在他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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