蚂蚁文学 > 酒歌 > 正文 第二十四章 夫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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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西明王仔细思量了一番道:“卿之计甚好,只是其中有两处关节孤不大明白。”

    “王上请说。”

    “其一,如何封锁消息?其二,庞左丞回宫之后若煽动朝臣,孤要如何应对?”

    “这第一嘛,王上大可不必担忧。今夜之事固然闹得沸沸扬扬,但也只限于宫墙之内。且在场左右也都是铁军,要封锁消息不难。”

    “这第二嘛,须得等庞中石回宫之后再随机应变。”

    见西明王犹豫不决,苏清河继续道:“此计虽不能完全,但已是眼下上上之策。我王请想,若是此时不助我大孤山夺得银鱼会怎样?”

    “无非是让事情变得更糟,使得大孤山不能牵制雪海,于西明国毫无益处。既然范伏之会在这时候从边境回来,就说明庞中石已有所怀疑。待得他回宫之后,听闻此事会做出什么来,我想网上比我更清楚吧!”

    “此事在此时,就是两害相权取其轻!”

    西明王挥挥手,让苏清河退下。他独自一人在厅内徘徊良久或走或停、或站或蹲,仔细思考一件事的时候他总喜欢一个人。

    范伏之与夜归人久战不下,既在皇城之内,范伏之也便无甚顾忌。

    双掌大开大合,调动气息将九层冥功催发到极致。他现在是七层冥功,恰好压了夜归人一层,所以打算和夜归人拼一拼内劲。

    虽说修习的功法要高人一层,但胜负也绝不是谁的功法高一层便能决定的,影响胜负的因素太多了。

    当九层冥功升到第五层的时候,范伏之双袖开始出现冰花,到第六层的时候脸上也布起一层寒霜,到第七层时整个人都像是笼罩在一层冰雪之内。

    要是修到第八层则身过之处一概结冰,到第九层则瞬间点水成冰不在话下。但他此生无望练至后两层了,为了在修为层次上胜过夜归人,他不惜吸收死人阴气来增加自己的阴寒之气,这让他修为提升甚快,但同时也打断了他登顶的道路。

    夜归人一见范伏之的架势便知他意欲何为,同时也将九层炙法一层一层提升。到得提升至第六层时,整个人已经是一个火球,只是这火球较暗,偶尔才发出火光和一卷热浪。

    夜归人已经停留在六层好些年了,前几层修习还是很顺当,只是到第六层的时候突然就走不动了,随你怎么刻苦修习就是不见得前进一分。

    但他没有吸收外界的力量来提升修为,是以他遇见的问题虽然和范伏之一样,但比他小得多。

    双掌交锋,两股气流立马粘到一起,缠绕、拧动相互侵蚀。一层气浪震荡开来,旁边的地砖全都炸裂飞到空中,花园里的鱼也在这气浪之下暴毙。吴楠被震得退了几步,若不是早有防备此刻他又要受一次重伤了。

    “哞……哞……”宫内突然穿出几声牛哞。

    王宫之内哪来牛叫?

    突然间,宫墙垮出一个缺口,铁军将士却什么也没看到,宫墙突然就垮了。

    然后院墙再垮出一个缺口,这次终于看清了。

    是一头很肥的青色大水牛,牛背山坐了个老人。这老人吴楠认识,废丘进金赌坊里的那个夫子不就是这老人嘛!

    范伏之和夜归人两人虽已察觉到外界发生的一切,但现在却是谁都不能收手。谁若先收手败了不说,还可能废掉自己这半生修为,命丧当场也不是不可能。

    夫子年龄大了,下牛背的时候要等牛先匍匐在地才能下来。下来的时候还不忘往老水牛的额头上一个板栗,口中念念有词“一路上给你说了多少次,叫你不要鲁莽,不要鲁莽。你倒好,直接撞塌两道宫墙,我半年的的月俸都不够你赔的。”

    老水牛卷了卷舌头,斜眼蔑了一下夫子,发出“哞”的一声,“路上催我快点的时候可不是这么说的啊。”

    夫子下了牛背,老水牛便慢慢悠悠起身,然后像个老态龙钟的老人踱出院子。

    夫子一步踏出,伸出双手一揽,范伏之和夜归人感觉自己的力道一下子便被吸引过去,然后再平缓的流回自己体内。

    夫子修为当真深不可测,但平时又给人一种寻常老翁的感觉,甚至走两步路都气喘吁吁。

    吴楠瞪大了眼睛,嘴巴能塞下两个鸡蛋。

    习武之人才知道,两人交手之时,特别是拼内劲的时候,最忌别人插手。若是修为相仿,你一插手便会立刻遭到缠斗中两方的合力攻击,若是修为低于两人,更是连插手的机会都没有,就像吴楠,连自保都差点不能。

    范伏之、夜归人何等人也!当今江湖提到这两人,无不评论个一流高手。但夫子依然是一步踏入两人小天地,伸手揽开激战中的两人,还能让三人皆未受伤,这等手段也只能用“深不可测”来形容了。

    范伏之赶紧行了个礼:“学生见过夫子。”

    “瞧你那一头银发,看上去年龄可比我大多了,就别自称学生了。”

    “学生不敢。”

    范伏之可以不敬任何人,甚至不敬西明王,但夫子他一定要敬的。敬的不是夫子修为有多高,而是夫子的学问、风骨。

    夫子从来只说自己是个教书匠,但他教的是天下人。不分国籍,甚至不分种族,就连大奸大恶之人夫子也会教人从善。

    以前夫子有个学生是兽族人,也不知是因为什么原因身份暴露了,但他实在又不想回不周山,夫子便留下他了。

    此事却不能被中州诸国所容,于是夫子亲赴诸国与之讲道理,一个国家少则三四天,多则个把月,就这样花了一年多时间和世人讲道理。

    远了不说,就说刚打败东明国那会儿,废丘书院里有个学生是东明国一王爷的女儿,西明王陈兵一千要夫子交出此子。

    夫子往门前一躺,“从我身上撵过去我就放人。”

    此事后来以西明王收兵告终。

    西明王在废丘住了有一年多,其间一有不懂就去请教夫子。本以为那件事过后夫子会心有芥蒂,但没想到夫子是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发展到后来,西明国因为种种原因对读书人便越来越敬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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