蚂蚁文学 > 蛇夫盈门 > 第74章:第十三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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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十三个!

    徐有卿的口吻特别的沉重,在这黑漆漆的夜里显得很阴森,短短四个字,却惊得我后脊梁骨一股寒气直往上蹿。

    “什么第十三个?”我问道。

    徐有卿那边冷笑一声,挂了电话。

    我整个人都是懵的,不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徐有卿到底是什么意思?

    第十三个,她是在告诉我,类似于那个女病人的死亡病例已经累加到了十三个吗?

    以前死去的,全都是镇医院以外的病人,而这一次,病人是死在了特色中医科,本来徐有卿告诉我,只要不割那个小肌瘤,她就能保住这个女病人一年的时间,可是这才几天啊,人都没了!

    再想想徐有卿之前对我的忠告,我忽然意识到,她虽然师从殷旭华,但是似乎这师徒两人貌合神离,徐有卿在内心深处跟殷旭华是不对盘的。

    看了一眼时间,十一点四十多,伸手揉了揉酸胀的太阳穴,心底里一片混乱。

    我下了床,走到窗户边,拉开窗帘,小区里面光线很暗,稀疏的路灯、地灯闪着微弱的光,掩在那黑漆漆的树丛草丛里,像是一只只野兽的眼睛,正窥探着周围的一切。

    ……

    第二天一早我怀着忐忑的心情按时上班,八点钟徐有卿开完晨会准时来到护士站,护士长连忙跟她交接信息,我站在一边盯着她。

    她还是那么干练,精气神很好,只是眼底微微的有些黑眼圈,护士长不停的说,她时不时的点头,之后便去病房查房,我跟在后面。

    每一个病人的情况她都记得很清楚,这一圈忙下来,有四个病人今天出院,两个产妇今天要生产,还有一个女人子宫内膜太厚,要刮一刮,新入住进来的病人有六个,又是挺忙的一天。

    查完房之后,她交代身边的跟班医生事情,之后看向我,我顿时脊背一挺,她冲我招招手:“小茶你过来,今天有件重要的事情要你去做。”

    我赶紧走过去,她递给我一个装着血红色液体的试管说道:“今天你去化验科,就是医院大门刚进来,右手边那个小平房那里,帮我把这管血好好化验一下,晚上我手术要用,拿好了,别弄碎了。”

    我接过试管,她便转身去忙了。

    我看着她行色匆匆的背影,心里面有些疑惑,她对我的态度,就跟完全忘记了昨晚她给我打电话的事情了一般。

    我摇摇头,拿着试管去化验科。

    坐电梯下楼,在3楼电梯停了一下,进来几个人,我下意识往里面退了退。

    “殷主任真是辛苦您了,您昨晚做了大半夜的手术,今天这么早不该打扰您休息的,但是我那亲戚真的,谁都不相信,就只认您,我们实在是控制不住她的情绪。”

    我一愣,抬头朝着前面看去,说话的也是一个医生,四十岁上下,额头很高,锃亮锃亮的。

    而他看向的方向,站着的中年男人,背影我见过,就是那天跟墨白一起进了电梯的那一个。

    原来他就是殷主任。

    “没事的,治病救人是我们医生的天职,现在上了年纪不行了,我年轻的时候,曾经连续熬了两个通宵,连做七台手术都没倒下。”殷主任说话声音很醇厚,电梯空间不大,他说完便笑了起来,整个电梯里都充斥着他的笑声,听起来很爽朗的一个人。

    那医生连忙点头附和:“殷主任医术医德在我们镇医院是绝对的楷模,我们都应该向您学习,您也得多注意自己的身体,咱们医院可都指望您呐。”

    其余人连连点头,个个都关心着殷主任,直到电梯落到了一楼,他们离开之后,我站在电梯门口看了好一会儿。

    墨白没有跟着殷主任,是不是已经不在医院里面了?

    或许正如柳川南所说,他是来看病的,不是来工作的。

    之前护士站的小护士不是说,殷主任前段时间是被什么人请去看病去了吗?莫不就是墨白家请的?

    越想越觉得可能是,莫名的松了一口气,拿着试管朝着化验科走去。

    刚走没多远,身后忽然传来了急匆匆的跑步声,我一转头,正好看见一个穿着白大褂的医生朝着殷主任离开的方向追过去。

    只是一眼,我便石化在当场。

    墨白,真的是墨白,这一次我看的清清楚楚。

    他穿着白大褂,怀里面还抱着文件夹,之前不戴眼镜的他,如今脸上架着一副金丝边眼睛,看起来人模狗样的。

    他做了医生,镇医院的医生,还是跟在殷旭华身边,在特色中医科做事的医生!

    刚刚放下的心一下子炸开了,我犹如五雷轰顶,随即转身,迅速的朝着化验科走去,心里面很慌,好像走慢了,就会被墨白看到似的。

    到了化验室,说明来意,然后就有人直接将我带进一个小房间,里面放着一台显微镜。

    我很讶异,毕竟外面那么多台先进仪器,哪一台都比我用显微镜看来的准确吧?并且显微镜能分析的数据太有限了,还不精确,这些人做事怎么跟开玩笑似的。

    我就急了:“那个,就用显微镜看?”

    “徐医生交代的,说用显微镜看得清楚,你看吧,我今天事情蛮多的。”他说完就出去了。

    我很郁闷,这个徐有卿到底想干嘛啊。

    郁闷归郁闷,我还是取了一点样本放在玻片上,拿到显微镜底下仔细的看。

    这一看,我大惊失色,因为几乎不用调倍率,就能看到血液中有东西在蠕动,我吓了一跳,差点没把玻片给扔了。

    冷静下来之后,我小心翼翼的将玻片再放回去,深呼吸一口,然后往下看,玻片上面的血迹中,的确有不少小虫子在移动,那些小虫子,针眼大小,本身是透明的,因为吞食血液,身体也呈现出血红色,所以我之前拿着的那一管血,事实上,有很大一部分,确切的说都是这种虫子。

    徐有卿单独将这瓶血交给我来化验,目的就在这里,她想让我看到这些蛊虫的存在,而最近一段时间,我跟她共同目睹过的中蛊之人,就是那个已故的女病人了。

    这些血液,应该是从女病人的身体里面抽出来的,在她临死之前。

    按道理来说,徐有卿不应该做这些的,但是她却做了,还不跟我挑明,这就说明,这件事情她自己不能去做。

    她在防着殷旭华,所以让我来做。

    想到这里,我又仔仔细细的去研究那些蛊虫。

    就是这些小虫子害死了十三个可怜的女人,到底是什么原因,或者是什么人,在什么情况下,致使这些女人染上这些蛊虫的?

    研究了好一会儿,我也无法得到更多的信息。

    看着那些蛊虫不停的在血液里面游走,我恨不得用指甲一个一个将它们碾碎。

    这么想着,我忽然就想到了自己的血,扎破手指滴了一滴血在玻片上,然后从显微镜镜头里往下看,就看到我血液里面的小黑点一下子活跃了起来,将那些蛊虫团团围住,迅速的吞噬,没一会儿,那些蛊虫便消失殆尽,而我血液里面那些小黑点在大幅度的膨胀之后,慢慢的又萎缩、死亡。

    我当时看的热血沸腾,从小我外婆就告诉我,我的血液有毒,很毒很毒的那种,我一直以为是我小时候经常喝药导致的,后来遇到了姬贝贝以及以后的那些事情,才让我明白了我血液里面的秘密。

    而今天却是我第一次看到我血液里面的那些小东西是怎么杀死异物的,我的血并不是有毒,而是有金蚕蛊的遗传因子。

    我不由的就在想,如果这些遗传因子凝聚起来,凝聚成肉眼能看得见的蛊虫,那该会是怎样的一种情形?

    可惜,金蚕蛊凝聚起来的时候,也就是我要死了的时候吧?

    不过有一件事情我一直都没想明白,那就是,我是蛇蛊的传人,按道理说身体里面应该隐藏着蛇蛊,但是因为金蚕蛊的遗传因子在,那蛇蛊弄哪去了?

    我身上除了大腿那里的胎记,其余地方,完全没有蛇蛊的痕迹。

    想不明白也就不想了,转而看到试管里面剩下的血迹,我忽然又有些愧疚。

    如果手术那天我要是用我的血帮助那个女病人,她是不是还活着?

    即便我可以救她,但是我也不能去救,我估计徐有卿也不会让我去救,她知道我是蛇蛊的传人,明显对我的态度是不同的。

    我想起之前从吴永康那里得到的关于徐有卿的信息,徐有卿身上是背负着仇恨的。

    吴永康说徐有卿之前是兽医出身,家族里面一直是干这个的,后来因为疑似一家闹了兽瘟,导致一夜之间家破人亡,只剩下她一个人,后来过来投奔吴巧云,之后便一直在镇医院工作。

    这些,应该是吴巧云给吴永康的官方说辞,里面掺杂了多少水分只有吴巧云和徐有卿两个人清楚了。

    但是通过徐有卿跟我的两次反常举动来看,她心里面很压抑,藏着一些很沉重的事情,而这事情,无外乎就是她之前的那些悲惨遭遇罢了。

    整个下午,我都在化验室里,想了很多事情,我很想去探知徐有卿的往事,比如直接问一问吴巧云,但是最后我想想,还是算了。

    如果徐有卿真的想让我知道的话,她会在一个她觉得合适的时机跟我说的,我觉得那样更好。

    我将剩余的血液连同瓶子深埋进了医院后面靠厕所旁的草地下面,那些蛊虫再过一段时间,会因为缺乏血液的供养死掉的。

    直到下班我再也没有遇见徐有卿,她也没有再问我关于那管血的化验结果,我俩心照不宣的将这件事情埋在了心底。

    回到家后,柳川南还没回来,我便自己做饭,坐着吃的时候,我还在想那十三个因为蛊虫死去的人,如果能弄到这十三个人的背景资料,说不定能查出一点什么。

    想归想,柳川南让我这两天按兵不动,一切等他回来再说,为安全起见,我肯定听他的。

    但是我没想到,洗完澡出来的时候,我就收到了一条短信,很简短:墨白休学,凤凰镇医院实习。

    同样的口吻,同样的简短,虽然我今早已经发现了这个事实,但是看到这条短信的时候,我还是一惊。

    下意识的便立刻回拨电话,但是已经关机了,我知道不久之后,这个号码就会变成空号。

    到底是谁一次又一次的给我传递信息?

    上一次是刀家寨的事情,这一次是墨白的动态,这个人应该一直都潜伏在墨白的身边,ta想帮我,只是这么做真的很危险,一旦暴露,就是死路一条,并且还会死的惨绝人寰。

    难道真的有白家蛇蛊一门的人存在着,成功地潜伏到了墨白的身边?

    我实在想不通,一边替对方担心,一边却又期待着下一次我将收到什么信息。

    ……

    第二天一早,我刚到医院门口,就看到外面围了一圈人,吵吵嚷嚷的,将大门堵得水泄不通,根本进不去。

    我踮起脚尖往前看,就看到有人在大门外拉了横幅,是白底黑字的,但是具体写的什么字看不清。

    我就问身边人怎么回事,那人立刻说道:“我也刚来没一会儿,听说前面那个人的老婆前两天死在了手术台上,但是之前病人入院的时候,主刀医生明明保证至少能维持病人一年生命的,现在人没了,她丈夫怀疑是医疗事故,来讨个说法。”

    我一听,顿时明白了,应该是那女病人的事情,当下觉得有点奇怪,人是前天晚上没的,昨天一天风平浪静,今早怎么闹起来了?

    还有一点就是,那女病人开刀的时候,都没见有什么丈夫来陪护,现在人死了,从哪冒出来个丈夫来?

    这么大的病症,就算她丈夫在外地务工,也得是等他回来了才能上手术台吧?

    不过既然这人是她的丈夫,我倒是想上前去问他一些情况,说不定能从他那里得到一些有用的信息。

    我慢慢的往前挤,但是前面看热闹的人太多了,不怎么能挤得动,不过隐隐约约的倒是能听到那男人呼天抢地的声音,什么‘我老婆死的不明不白’‘你们医院得给我一个说法’‘徐有卿你别想做缩头乌龟,大不了跟你同归于尽’这类话跟爆豆子似的直往外冒。

    这人一听就是个骂架的好手,不像是个善茬。

    再说了,那女病人后来是转交给特色中医科了,人是在那边出的事,这男人要找,应该找那边的人,怎么反倒是来找徐有卿了?

    我好不容易挤到前面一点,刚看清那人的长相,医院里面,院长带着一群人过来了,徐有卿并不在列,而殷旭华倒是一起跟来了。

    我看了一眼时间,七点五十五了,看样子是来不及去签到,便给护士长打了电话,让她帮我说明一下情况,我被堵在医院门口进不去了,她表示理解。

    我顺口便问她徐医生现在怎么样,她说徐医生被锁在了办公室里,外面闹起来的时候,她就想出来跟人理论,殷主任不让,后来院长发话,直接把人锁起来,让她冷静。

    我讥笑一声,这个殷旭华还真是……难道这责任就这么推给徐有卿了吗?

    要知道,如果真的判定为医疗事故的话,徐有卿有可能会被开除的,并且像这样的事情,影响挺大的,以后她很可能很难在这个行业里面混了。

    院长对着那丈夫一通官方言论,结果刚说完,那丈夫便跳了起来,别的也不说,就只咬定一点:让徐有卿出来给我一个说法,要不然我就赖在医院门口不走了。

    院长就说今天徐医生休息,让他进去办公室等等,他打电话叫徐医生立刻赶过来。

    那丈夫一屁股坐在地上,说道:“我就坐在这里等她,哪也不去,是她承诺至少让我老婆活一年的,现在才进了你们医院几天,人就没了?连尸体都没看到,这口气怎么也咽不下去。”

    “是癌细胞扩散,几个月前县医院里也出现了跟您老婆一模一样的病情,出事的时候,有人录了视频,这段视频是不对外播放的,只用于我们内部探讨病情,但是为了更直观的证明您老婆的手术不是医疗事故,我们愿意把这段视频播放给您看,您跟我去办公室,行吗?”院长努力的解释着。

    但是秀才遇到兵,有理说不清,那丈夫根本不想讲理,就是不肯起来:“一个破视频能说明什么?你们说我老婆的病跟那人是一样的,就真是一样的了?我要能相信你们,我他妈的就是个傻逼。”

    “您老婆亡故,我们也深感痛心,但是我们也是就事论事,没有必要……”

    “我不想听你在这瞎叨叨,我最讨厌你们这些人这种高高在上的腔调,有本事你赔我一个老婆,否则我们法庭见。”

    男人不耐烦的打断了院长的话,一副盛气凌人的样子,感觉像是笃定我们会败诉的样子。

    只是作为院长来说,他肯定不想上法庭,毕竟有损镇医院的名声,所以他宁愿语气姿态放低一点,能私下打发就打发了。

    其实我看这男人泼皮赖脸的样子,多半也只是为钱来的,现在闹得越凶,之后要的钱也就能越多罢了。

    “那就法庭见吧。”一直站在一边的殷旭华忽然开了口,腰杆挺得直直的,满不在乎的样子。

    院长一愣,朝殷旭华看了一眼,殷旭华接着说道:“你老婆在来我们镇医院之前,辗转三家医院,包括市人民医院、县医院和一家私人诊所,她的具体病症到底是什么样的,都是有存档的,一比对就能证明我们医院有没有说谎;再者,在手术之前,我们几次三番通知你过来陪护,可是你东躲西藏搞失联,最后没有办法,你老婆亲自写了免责书按了血手印,我们才答应给她上了手术台的;第三点,手术费用报销前一共还差三万五千多块钱,如果你败诉,这笔钱我们会顺便让法院帮着我们追回的。”

    说到第三点,那男人的脸色顿时变了,他嘴唇抖了抖,心里明白殷旭华不好对付,转而看向院长:“前些天我进山搞野货去了,我常年就做这生意,山里面手机没信号,并不是我故意搞失联,一收到消息我不就来了?我老婆的血手印,谁知道是不是她死了之后,你们拿着她的手按的?至于欠的医疗费,还没确定是不是你们的责任,我有权先不交。”

    “出了这样的事情,我们也深感悲恸,但是事情已经摆在那了,咱们没办法改变,咱们活着的人,能商量的事情尽量还得商量着来不是?”院长动之以情晓之以理,这也是给那男人台阶下了。

    男人顺坡下驴,立刻改了口风:“我也不是那种不讲理的人,既然你想解决事情,那我们就找个地方单独谈。”

    院长一听这话,立刻松了一口气,然后请那男人去他办公室详谈,男人一走,看热闹的人也议论着散开了。

    我很想跟上去看看后续发展,但是院长不可能让我们这些虾兵蟹将掺和进去的,我便先回妇产科。

    徐有卿还被关着,我走过去想看看她的情况,护士长连忙冲我比划着,叫我不要靠近办公室,省的被徐有卿的怒火波及到。

    我摆摆手,表示没事,然后站在门边,门上了锁,没有钥匙打不开,我贴着门缝想往里面看,口袋里面的手机震动了一下。

    我掏出来一看,是徐有卿发的信息:别管我,盯紧那个男人,要出事。

    我手一抖,‘要出事’三个字猛地窜进我的神经,让我有点慌。

    徐有卿的意思是,有人要对那男人下死手?

    会是谁?

    莫名的我就想到了殷旭华笔挺的身影,但是随即我又自我否定。

    他应该没有那么笨吧?

    今天在医院门口刚闹过,如果这个时候男人出事了,他们的嫌疑不是最大?

    但是让我没想到的是,当天晚上那男人真的出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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